何红枫
会员等级:2
性别: 年龄: 77 加入时间: 2006/07/30 文章: 53 来自: 中国长春 积分: 83
:
|
|
田中八格和山本五十七、哨长三个人在中国长白山密林里的一个哨所,度过了平静的一年。无论别处战争怎么紧张、残酷,这里却十分安静,安静得连枪声都听不见。哨所离本部很远,田中自从来到哨所就没再离开过。他们的任务就是每天用望远镜观察周围的情况,定时用电话向总部报告。
田中八格家世代都是农民,“九•一八”之后,田中就不再安心在家种地了,他要参军打仗。他多次报名参军,可是人家不要他。他的样子也的确很难被军队录取,矮矮的个子,背还有点驼,那张脸更特别,上半部除了眼睛小点还算凑合,鼻子以下的部分整个向右偏,就像汉字的一撇,嘴自然是随着下巴向右移,离开了鼻沟中线。经过不断的申请,不断的努力,最后也实在的没有兵源了,他终于被日本陆军征用了。他想建功立业,可是偏偏被分配到这个用不上枪的地方。每天无事可做,他就擦他的三八枪,闲着没事他拿着子弹在大腿上蹭,把尖尖的子弹蹭得锃明瓦亮,金光闪闪。他又几次申请上前线,可是都未被批准。他再一次打了报告上去,这时总部来了电话,说日本无条件投降了,叫他们马上下山,准备向中国军队投降。哨长向田中和山本传达了命令。山本五十七咆哮起来,嚎哭起来:大和民族的耻辱呀!日本军人的耻辱呀!我们绝不能向支那人投降!山本嚎过了,哭过了,用刺刀剖腹自杀了。哨长一把火把山本和哨所烧了,然后和田中带上武器,背上行李下山。
路很远,很难走,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路,两个人走累了,哨长提议休息一会儿。哨长坐下抽烟,田中说去方便方便。哨长抽完了一支烟,听到田中从树丛中走回来的声音,脚步声在他的身后停止了,他回头一看,田中的枪口正指他的头。“砰”的一声哨长的脑袋喷出一股血水,身体栽到树干上。
田中带上哨长的武器和自己的武器、行装转身向山里走去。一路上他先是吃带在身上的饼干,饼干没了,他就采野果子,渴了喝水沟里的水。他要走进原始森林的深处。就这样,走了几天,这天晌午,正脚踩着枯枝落叶吃力地走着,只听“叭”的一声,他的左脚感到钻心的痛疼,低头一看,是一只打猎物的铁夹子,夹了他的脚。费了好些力气,把夹子从脚上卸下来,脱下鞋一看,脚被钉了两个窟窿。他拿出急救包,包扎了伤口,可是鞋怎么也穿不上了。只得撕了一件衣服,把脚包得严严实实当作鞋子。
他开始低头注意搜寻,终于他从树林的空隙里看到远处有一个用木杖夹成的院落。他把枪顶上子弹,悄悄地靠近院子,院门是用粗柳条编的,没有锁也没有栓。他轻轻推开门进去,房门也同样没有栓,他推开房门,房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停住脚步,竖起耳朵细听,没有反应。他轻手轻脚走进屋里,通往里屋的门半开着,他看到炕上仰面躺着一个女人,女人的衣襟敞开着,露出两只硕大的乳房,一个小孩枕着她的胳膊,母子俩睡得正香。这里不但远离战争,而且远离人烟,多少年来,这周围方圆几十里只有女人和她的丈夫、孩子三个人作为人类在这里生存。
田中走进屋里,伸手抓住小孩的衣襟,把孩子拎了起来。女人在睡梦里本能地伸手去抓离开臂弯的孩子,同时睁开了眼睛。当她看到眼前这个穿着战斗服的军人时,头脑里立刻闪现出一个词汇——“日本鬼子”。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人们传说中的日本鬼子,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这是些什么人。
孩子在田中的手里挣扎着,哭叫起来。女人猛的从炕上抬起身来,扑向田中。田中并不招架,只是退后几步,把孩子对准枪上的刺刀。女人停住了自己的动作,不敢再向前扑。田中把孩子放在炕上,女人一把把孩子抢到怀里,低头把乳头塞到孩子的嘴里,止住了孩子的哭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坦胸露乳地面对着日本鬼子,忙用手把衣襟拢过来,遮住前胸。田中把刺刀从枪上卸下来,把枪立在墙脚,把身上的行李也卸下来,放在一边。然后用刺刀指了指孩子,又指了指女人,他不会说中国话,但他要做的事情,无需语言,因为那是动物的行为,连动物都能懂,还用说话吗?
他如愿以偿之后,把女人和孩子都杀了。然后他拎上枪,蹬着院子里的梯子,爬上房顶。当女人的丈夫背着猎物走到他的射程之内时,他一枪就干掉了他。
田中把小院的木杖子修出很多枪眼,又从背包里找出一面太阳旗,用一根长长的木杆高高地挑起,使这座院子变成了他的堡垒。
就这样一个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田中找出猎人家各种各样的种子,在猎人的土地上开始播种,种地是他的本行,几场春雨过后,庄稼苗长得很好,他开始锄草。
这天,田中正坐在田头休息,忽然看到远处有几只鸟在盘旋,他立刻拎起锄头往家跑。把院子门栓好之后,又把武器弹药清点了一下。然后爬上房顶,在望远镜里向鸟飞的方向看,他越来越确信,有人过来了,而且不止一两个人。终于从树林里走出了十来个人,那些人成散开队形,隐蔽着向他的院子包抄过来,他在望远镜里看清,那是一队中国军人。
很快战斗就打响了,对方的枪声很密集,可是凭借着自己的工事,又加上占了易守难攻的位置,田中还是占了上风。虽然对方曾一度攻到了院子附近,扔进院子的手榴弹还炸烂了田中的屁股,可是进攻还是被他打退了。天渐渐黑了,对方的枪声渐渐稀了,田中想,他们肯定有伤亡。夜幕降临了,对方的枪声停了,田中想他们一定是搬援兵去了,等援兵到了,明天再进攻。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借着夜幕,田中爬上梯了,跳过木杖向深山里逃去。
田中成功地甩掉了后面的追兵,可是屁股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因为他总要走动,伤口就总也合不拢。血顺着裤脚淌到鞋窠里,把脚都粘住了,脱不下鞋来。为了活命,田中不能停留,还得向大山的更深处逃。白天,他一边赶路,一边采野果子吃,晚上把自己绑在树干上,站在树杈上睡觉。大山里能够充饥的果子太少,即使看到有野兽从身边跑过,他也不敢开枪,那样的话,野兽的肉还没吃到嘴,他自己就先作了枪下鬼。
由于缺乏营养,流血过多,他四只无力,头晕脑胀,他实在是走不动了,他慢慢地趴在地上,因为屁股受了伤,他只能趴着,或侧卧着休息。他看到眼前有些蚂蚁在爬,他向四周看一看,不远处有一个蚂蚁洞,他爬过去,用刺刀把洞挖开,蚂蚁窝像炸了营似的。他用手捏着那些半透明的蚂蚁卵放在嘴里嚼起来,很好吃。就这样,他吃了一个蚂蚁窝,又挖了一个蚂蚁窝。吃着吃着……,他不知不觉睡着了。睡梦中,他被剧烈的痛疼弄醒了,痛疼来自全身,他拼力从地上爬起来,周身乱抓着,扑打着。接着他脱掉衣服和裤子。一边蹦跳着,一边向前跑。可是跑了没有几步,他就头晕目眩地跌倒在地上。
追击他的中国军人,先是在草地上见到一支三八枪和一堆乱扔在地上的日本军服,接着在不远处看到一个趴在地上的黑乎乎的人形。走过去一看,是一具尸骨,尸骨上爬满了啃吃残筋剩肉的黑蚂蚁,这一具白骨就变成了黑色。 _________________ 身无长物一支笔;胸蕴遐情两袖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