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

[星儿叶子]

诗人童话 美丽无解——普冬抒情诗选《凤凰丹枞》浅读

星儿叶子/文



诗人普冬新出版的诗集《凤凰丹枞》，是一部充满神奇之美的作品，“美”成为整部诗集最动人心魄的主旋律。这种神奇之“美”因何而来？诗人在《诗意de意义》一文中有一段论述：“现代美学告诉我们自从有了人类，美就开始了它呀呀学语的漫长旅途，从原古人的刀伤剑痕、泥土文身、兽皮裹身，到颈部挂满了贝壳兽齿，头上插满了红黄蓝绿的雉翎凤羽，都表明，人是在生产劳动和社会实践中创造了美，亦即是今天我们所泛指的诗意。”可见，诗人认识到“美”是客观存在的，是人在生产劳动和社会实践中创造的。他在自己的创作中，自觉地把这种“美”转化为“诗意” ，而且在他那里“美”和“诗意”从本质的角度说是可以划等号的。他说：“诗意”那么迷人。“诗意”那么赏心悦目。“诗意”那么惊魂动魄。她是理想、是自由、是纯粹、是深刻、是高贵、是空间、是恒远、是梦，是心灵深处的秘密。一切美德与美好的向度与精灵。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在诗人对客观世界的关照中，他坚信和憧憬“人，当诗意地栖居”，也就是人应当以“美”的方式生存和生活。于是作为诗人的普冬以大爱的情怀、饱满的热情，不遗余力地去发现、发掘和传布美，甚至创造美，从而实现他终极关怀的人生理想，所以他说“诗歌应是真实和美的声音。诗歌应是理想的图腾” 。他强调：“现代诗歌则是美好情绪，画面与形象，幽思或理想，智慧地、朦胧地、鲜明地或者隐晦地附身于简洁的语言结构之中，所有这些所营造的美的无以言说的“场”（或曰学者们所指的意境）、氛围以及存在着的巨大解释空间。----即是诗意。无疑，诗歌的美学意义、生命感受、精神取向与诗意，为人们带来的是心灵的愉悦与安抚。”正是基于这样的理想和追求，他的诗歌创作才呈现出了非同凡响的大美之气和魅力独特的架构和营造。



诗人为我们创造了神奇的童话世界，这是一种极高的艺术境界的创造。康德认为艺术是自由的游戏，艺术活动的根本所在就是构筑另一个世界的活动。普冬就是以他无比神奇的想象为我们构筑了一个灵光闪烁、斑斓多姿的梦幻世界，这个世界远离尘嚣与繁杂，充满宁静安详、和乐悠远之美，如同超凡脱俗的童话世界。他的诗歌境界早已超越了一般意义的空灵悠远，而完全是创造性的，是诗人自己创造的另外一个美丽神奇的世界，在这里完全找不到世俗的影子。诗人任凭自己的精神在这样的世界里自由穿梭，所有的故事在这个世界里自由无碍地上演。诗人可以支配这里的一切，支配太阳、月亮、星星，所有植物和动物，让它们围绕他，听从他的驱遣，他似乎不是把情感融入这些物象之中，而是做了它们的主宰，诗人成为自己创造的这个世界的君王。他天马行空，他随心所欲，他自在无碍，他沉浸其中，他陶然忘我。他把这个世界清扫得纤尘不染，如冷杉一样秀雅迷人。他把这个世界舒卷得多姿多彩，如凤凰一样热烈奔放。他驾驭万物，他随意漂游。他的快乐、忧伤和爱在这个世界里尽情舒展。《幸福时光》不知是虫儿们的幸福时光还是诗人的幸福时光，反正有人愿意向往，有人愿意沉醉，“我要娶黑蝈蝈美丽的小女儿/坐在枝叶的另一端，弹弹琴/大堆的菜蔬果品摆在月光下” 。就算我们大家的幸福时光吧。诗人所创造的这个童话世界也可以说包罗万象。自然的、社会的、人生的；物质的、精神的；宏观的、微观的；抽象的、具体的。无不被诗意的形象所演绎和诠释。《春天印象》组诗是最美的童话。春天的童话，透明的童话。其中第三首：“太阳安宁，/太阳是水。/太阳花园在太阳里/太阳在星星眼睛里/月亮手指绕成门窗/房子闪烁它更像家/太阳与亲爱的水是父母双亲/孩子孩子/你们的王国/这一刻鸟语花香/太阳下山，/太阳安息。/谁把花儿的梦领回去/谁把太阳中的鱼儿领回去”太阳、月亮、水、花园，是孩子的梦，春天的梦，永远闪烁亮晶晶星星的梦。诗人在这童话般的境界营造中传达了对春天、孩子和生命的热爱和理解。并不动声色地拨动了自然与生命那根神秘的琴弦。



诗人在他的童话世界里上演美的传奇。他想用美感染读者，把美传布于世间。这是诗人诗歌美学追求的自觉实践普冬说：“诗歌首先应该是向美的。” “诗歌之美，渗透在构成诗歌的每个元素中，所有元素之美生成诗歌生命之美。”可以说“美”成为他的诗歌理想。这是一种格调，一种坚守和执着，也是一种清醒的意识。这是当下最可宝贵的。

普冬说：“诗的精神该是向美的。” 他的诗歌以真、善、爱为主旋律，情思之美成为诗歌最辉煌灿烂的乐章。普冬在后记中说：“一如既往，真、善与爱，该是令我们每个细胞为之紧张的生命图腾。尽管她那么的奢侈。这便是我写作的初衷与动力” 他运用诗意的手法，调动各种唯美意象，营造空灵飘逸的意境来传达他深长悠远的美丽情思。《海子：今夜，风轻轻》，在与中外大师们进行灵魂对话的系列作品中，这一首如此美丽。诗人以无比体贴的理解者的姿态想象了海子诗意的离去。“驶往天边的马车啊/可去花开深处？捎上我/我将去，开个party” 。在这样风轻花软的夜晚，我们宁愿相信海子的离去是如此诗情画意，是如此美丽动人。这是同样优秀的诗人对另一位已离去的优秀诗人的独特理解吗？如果在诗人普冬的心里，死亡都如此美丽，还有什么是不美的呢？纵览诗集，俯首皆是美的篇章，篇篇情思流淌，真情回旋，如琴音萦绕心间，如清泉沁人肺腑。诗人说：“诗歌应该是诚实而善良的。她是美丽的两片翅膀。” 《花朵在瞬间凋零》让我们看到爱的泪水在诗行间流淌。鲁迅说悲剧就是把有价值的事物撕碎给人看。“五月的花朵缤纷的/花朵随蝴蝶飞翔的”生命如此灿美，可是地震无情地摧毁了美的事物，“那一声地裂天崩！孩子，孩子啊/怎样的黑？/一口吞噬你，美丽太阳” 诗人悲情满怀，对现实发出了深层拷问。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诗人暂时放弃了他唯美的追求，直扣现实的门扉。此诗现实意味浓郁，思想内涵深广。这充分体现了诗人真、善、爱的主张。

思想之美使得普冬的诗歌加重了美的分量。他说：“深邃思想就是诗歌的诗意栖身的礼拜堂。”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张清华教授评价普冬的诗歌说：“普冬重新提倡智性写作，对人类精神文化推崇，让人感动。······ 普冬的诗歌写作的实现方式是对话，他是和思想史、宗教史、艺术史、科学史形成的人类文化的典型符号之间的对话，通过和已有的精神遗产进行理解性、介入性的、感悟性的对话关系里来抒发自己的诗意和思想，这是非常有价值有含量的写作。” 他的“美丽谣”系列更是闪耀着思想的火花和理性的光辉。



创造一种具有经典美学价值的艺术作品是极端不容易的，诗人普冬奉献着他的大爱之情。他对诗歌创作过程有过这样的论述：因为诗歌“制作”本质上不是一种“制作”，不是“天才的主体活动”，而是作品对作者的汲取,像榨汁器一样将诗人的情感、情绪、感悟、信念与理想心智，以及语言一点一滴地榨取，然后独立壮大生成自我，诗人却直至枯萎。海德格尔叹道：“艺术家像一条在创作中毁掉自身的通道。诗人以生命为诗，非有崇高之追求无以如此。



“诗的意境是美妙的” 。普冬使用了大量干净、大气、唯美的意象，营造诗歌超凡脱俗的意境美。太阳、月亮、星星、云霞、山川河岳、植物花朵、动物美禽、昆虫蝴蝶、美人歌声等等，大自然中所有美好的事物几乎全被诗人原生态的或者美化变形之后运用到诗歌当中，再加上传说中的意象比如凤凰等，构成诗歌生机盎然、色彩斑斓的意象群，并由此构筑起他的诗歌童话般的意境美。《苏菲花园》是一座幻想中的神秘而美丽的花园，它弥漫温馨、爱意并笼着如烟般挥之不去的孤独寂寞的轻愁。诗人心绪轻轻流淌，旖旎幻境如梦展开，读者沉浸于妙不可言的朦胧美境之中，不问真与幻，不问前世与今生。艺术佳境的营造相当成功。“是的，我们需要一座花园 / 任涧水深绿/在手心溅起花朵。琴弦低低/流淌。你还坐在桂树下/的夕阳。请鸟儿们掩上/玫瑰的书/让我们的秘密飞出蝴蝶/看，北边的窗/漂浮如初雪的腊梅，微笑着/她一定记得，二月/淡黄的诺言。蚕宝宝在秋天/睡着了。我们掬一泓对视的目光好么/寂寞是月亮的孩子/守着她红摇篮。哼一支歌谣/打量她挂着泪光/各自微笑的孩子/孤独加起来是快乐吗?/夜夜不归的太阳/铸一柄不老剑。我们/点燃身后的松明吧/我的帐篷挂在幽蓝树梢/让我躺在你酿的海” 《凤凰树》表达了一种对理想追求的执着与无可避免的生命忧伤的情感，其间还回旋着浓浓的怀乡愁绪。“有一种美丽叫/凤凰。/梦开始那天，多么像忧伤。/去了何方？/亲人！/派我在黑夜张望。/凤凰凤凰。/小小村庄。多么想随你飞，飞翔。/凤凰凤凰。歌声如水/ 你火焰会否点燃大漠、汪洋？/呵梦像花朵，/却为何发出玻璃的脆响？/凤凰凤凰，你常去远方。/捎上我家书好吗/ 要是亲人问，有什么比笑端庄/ 像一棵树站成故乡。”这首诗歌含蓄深沉，在诗人营造的以凤凰为主要意象的开阔飘扬的意境中，流荡着诗人复杂深沉的情感，显示出现实深广的内涵。诗人使用了能化平凡为神奇的意象——凤凰来造境，象征意味浓郁，诗意随之大幅提升。《海边的太阳花》则是开阔唯美的意境，充满喜悦和亮色。



普冬的美学追求不仅在诗的情思和意境之美，他也充分重视诗歌形式美的建构。他向中国古典文学学习，向民歌学习，从诗的语言、格式、音韵、标点的运用等方面对形式美做了非常有益的尝试。他的诗歌排列很讲究，为适应诗歌情感高低起伏的变化，他的诗行排列也随之发生变化。时而整齐划一，时而参差错落，时而长句铺排，时而单字成行，还注意诗节间的上下勾连。如《无题 李商隐》《生命的核心部分——致诗人昌耀》《苏菲花园》等等。他的诗音韵和谐，朗朗上口，旋律回环，如歌如吟，便于诵读，利于传唱。形式与内容达到比较完美的结合。《你好，早晨》就像一支欢快的笛曲，清新悦耳，自然流畅。诗人娓娓道来，使用多种绝美意象“黄鹂”“小杨柳”“白蝴蝶”“芙蓉花”等营造意境，刻画人物，那个“她”闪亮迷人，清纯可爱，那个“我”情意深深，动人心怀。整支情歌唱得轻灵欢快，旋律流转，散发着甜美的民歌的味道。



普冬神奇艺术境界的创造来源于他超凡的想象力。他曾说：“诗意如涅槃的凤凰。诗意的意义首先是它的无限想象力。” 他的想象力大大超越于一般意义的想象力。他的诗境的无限自由跳跃，情思的多层次、多角度舒展变幻，结构的多重立体交错构造，已经体现出诗人创造时的神性色彩。他持续的灵光闪烁，持久的激情支撑，超凡的语言驾驭能力，无不令人惊讶。《凤凰丹枞》是一首描写自然景色，寄予生命情怀达到化境的作品。“冷杉树/戴星星的峨冠/ 出神地守着/ 饮水的群山 /东边的鸡鸣 /亮得像茶树 /黄昏晃动前 /有一只鸟 /化名太阳”(按照原作排列)在这首短小的诗中包含着诗人对大自然全部神奇的独特感知，包含有诗人宏阔而神秘的宇宙意识。其中物与物之间的隐喻、转化早已经超出一般意义的修辞和表达手法的范畴，而是一种观念和能量的自然转化，自然万物化为有形无形在诗人胸中转化自如，其想象之奇绝非一般人所能达到的。而这首诗歌还包含了诗人对人的生命的解读，也是他对看得如同生命一般高贵的诗歌的理解和期待。诗人这样动情地描绘他心目中的诗歌：“她是美丽的火凤凰，飞翔在生命的绿树之上。” 基于此，诗人以此诗命名他的诗集也就不足为奇了。《木卫五》题记：“称之为木星的卫星，据说，是由冰渣构成。” “改变你的语言，请先改变你的生活。” 诗人设想了这个遥远的冰球上，原初、质朴、自由快乐、恒久浪漫的生活：“你樱桃的口唇，张成好圆的梦。/天蓝的眼睛/你安静的木卫五 ” “你是快乐的王子/木卫五。/琼花冰树，哺乳你/便是光年” 。在这首诗歌中，诗人返其道而行之，写这个遥远奇幻的星球的情境却使用了我们现实生活所熟悉的事物来营造。“晶亮的小童车” “戴眼罩的驴，迈方步” “羊豕撒欢在禾捆怀里”等等。小巧里的别致，陌生里的亲切，虚幻中的真实。艺术效果奇特。

普冬诗歌表现出的神奇想象力并非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而是诗人长期积累、厚积薄发的结果。“功夫在诗外” ，不错，普冬诗歌就是最好的证明。普冬说：“艺术活动从来都是对“真理”的直观呈现。因此，我们必须以文学的、哲学的、美学的，宗教的、乃至政治、经济、法学、伦理和一切可能的人类文明武装我们自己。以个体的人性人本的情怀和心灵与人类的普遍精神对接与共鸣，避免我们的创作日渐枯竭，最后陷入恼人的文字技法中。”他还谈到：“我们对现实的抒情，爱的倾诉，梦的叙述，以及山水风物的闲情逸致，闲言碎语，假如我们没有足够的语言准备，文学准备，哲学准备，美学准备，诗格准备。我们完全可以假以随笔等其它文本。” 普冬有着丰富的人生经历和丰厚的文化底蕴。他在哲学，文学、美学、宗教、音乐、绘画，古典文化，外国文化、自然科学等方面均有丰厚的学养；他的社会实践活动也非常丰富。这些都成为他的诗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是他神奇想象力和创造力的支撑。



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有着自觉地诗歌理想和美学的追求。他认为“诗歌应该是高贵的。” ，诗歌具有救赎的责任，普冬用他的诗歌实践表明着他的诗写的担当精神，他想重建诗歌精神的家园。他的追求高远，因而自信自如，豪放大气。也因此产生出开阔、飘逸、唯美的诗写境界。诗人很谦虚，说是借着古今中外大师们的思想来说话，其实借助永远需要融会贯通，而且美丽思想的闪光总是在特定的时空下，应该说普冬诗美理想的闪光就在这个美的光辉黯淡的时代。诗人真切表达他的愿望：“祈求我们的诗人遵循人与艺术的规律，在不可分割的内容美与形式美的统一之中；在社会性与客观性的统一之中；在理想性与理智性的统一之中；真实性与功利性的统一之中以及在作品的形象性，感染性之中，培养发散思维，发展直觉思维，展开我们“幻想”的翅膀，以人文的终极关怀和追求熔入诗意之中，提高精神，超脱平庸和鄙陋。”

因为诗人普冬坚信“美是定数。一切是偶数。美丽无解。”

[山城子]

辛苦的再创作！！！

[星儿叶子]

请老师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