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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天涯海南的实况录像（系列篇）

邱春林

从武昌南湖机场乘机起飞，110分钟便到了中国最南部的顶空。从机窗往外看，好象是跨世纪的太阳恢宏地辐射南国椰岛，世纪的眸光也突然间形成炽热的火点扫向这里：中国最大的经济特区——海南！
本来，海南是以自然风光秀丽，民族风情浓郁而名扬四海，是镶嵌在中国浩瀚南空的一颗灿烂明珠。而今天的海南则更具有特殊意义：在中华大地实行对外开放以来，这里作为前沿阵地，已从一度贫脊落后的岛陆，冲向了世界，成为一座真正特具魅力的宝岛。我应首届海南国际椰子节组委会和海南大学《现代企业文化》杂志社的邀请，同世界各界人士一道，有幸参加了这次空前的活动。至于活动本身的感受固然颇多，诸家报刊亦作很多报道。本文仅就个人的所见所闻录下几组镜头。

镜头一：星华楼投宿
“小姐，这是我们夫妻的《结婚证》”。
“嘿！”小姐诡密地一笑，推开大红证件，腼腆地说：“你们放心住吧，没谁查哩！”
我们同伙小攀，是一位市委政研究主任，他们夫妇见状很吃惊，小樊继续说！“我们内地检查这种证件非常严格呢！”
服务小姐不知听见这话没有，转过笑脸跟别的顾客登记去了。
“也可能这是海南，简化手续。也可能是你朋友介绍的熟人关系卖面子，就相信你呗，”我对小樊这样解释，他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住下后，我们迅速找这里的负责人——海南一色的称呼“老板”——拿出朋友的亲笔信，问我们要找的那个熟人，以投方便。
经问得知，我们要找的熟人当天不在，要在第二天联系。于是我们跟服务小姐们闲聊。
我们不解：为什么海口没有市内公共汽车？为什么从机场到星华楼没有一公里路，坐“的士”却要收费20元？我们还诉说，我们是在机场出口处，问了几个司机都是同样的价格才坐的“的士”，而且当时真不知道这么近。
服务小姐个个都很热情，态度特别好，跟在内地大不一样。她们耐心地解释：海口不大，出租车多，随便哪条街，几秒钟可乘上车，很方便，没必要坐公共汽车。她们还说：你们初次到海南，不知道坐出租车打卡，一问话，就知道你们是外地人，被司机“杀了黑”。不过你们如果记得车号，有举报电话，市政府抓得紧，说不定会让司机来退钱的。
服务小姐还热心地告诉我们，说一楼有歌舞厅，是另一位“老板”租办的，在民航路这一带算便谊，晚上不如进去玩玩。
晚上小樊夫妻早睡，我坚持看完了电视。正欲睡，却听见一楼的歌午厅还没有停止。出于好奇心到一楼一问，说这家歌舞厅一般到凌晨两点左右，而海南很多歌舞厅还是通霄营业。
我禁不住要进去看个究竟，以体验一下海南的夜生活。嘿！门票25元不变，我咬着牙购票进去。一看，灯光、装饰、舞池、OK电视、软椅等等，相当内地中等水平，一想价格也不是很贵。
我找一个空包厢刚一坐下，便过来了位女郎，说陪我坐会儿。我看了她一眼，没作声。接着一中年女人端来杯饮料，分别放在我俩跟前，我想到是25元内的消费，没吭声，端起杯慢慢饮着。耳边听到妙龄女郎喃喃唠叨，大致是说她从外地来，在一个厂家做工，兼在歌舞厅里服务，又说海南当地的男人很坏，又凶又色，还说她明日晚上要在一家新开张歌舞午厅去服务等等。接着，我邀她跳了一曲舞，使我这个跳舞的别角很是吃惊：她比我还差得多！我很扫兴，决计不再“体验”便要走。谁知中年女人却拉住我要再收钱150元，还说“陪舞”的“小费”除外。最后经过一番口舌，还是出了80元人民币才了事。
在海口的第一夜，使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镜头二椰林湾偶遇
——日野大巴旅行录之一
难怪说到海南来的人多！想到比出国可以便当些也来海南；想到生活会多姿多彩些也来海南；想到蓝天碧海椰子树比起黄土地来毕竟浪漫些也来海南；想到赚高工资、想到脱离烦恼、想到找漂亮女人也都来海南……
海南建省办特区以来，这里的开发建设的确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投资“硬”环境和“软环境”都得到了很大改善，已经具备了大开放和大规模开发建设的基本条件。海南原有的经济基础较差，只有近年来大力发展外问型经济才展示出了莫大的希望。他们在全世界广交朋友，树立崭新的特区形象，提高海南的知名度，从而引起国际社会的最大关注。首届海南国际椰子节的举办，也对于宣传海南，展示海南丰富的自然资源，带动海南进一步对外开放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由于这次活动是海南第一个融经贸旅文为一体的大型国际性旅游文化节，所来参加这一活动的人士涉及面极广，反过来对海南的方方面面也起到一个透视的作用。
我们受海南大学邀请的20多人，主要是来自全国各地的著名企业家，大专院校代表和文界人士，由海大在森林旅行社为我们安排了一辆日野大巴旅游观光。这20多人在一辆车上共同生活的日日夜夜，真可谓是五千年难以“修”得的缘份啊！……
第一个景点是椰林湾。我们在海岸停好“日野”分四批乘坐高速快挺，穿过海池，直抵“椰林王国”。这里真是个好地方，既有迷人的热带风情，椰林风光，又有碧海沙滩，集阳光、沙滩、海水，绿色和新鲜空气于一体，是度假、冬泳，疗养和旅游观光的胜地。据介绍，这里海滨浴场沙平水暖，阳光充足，常年水温在20℃以上，是理想的海水浴、日光浴，沙浴和空气浴的运动场所。这里离海口90公里，位于文昌县东郊，在椰林湾渡假林，拥有世界一流的游乐设备，独特的风情居舍，鲜美的生猛海鲜。我们一行不仅仅是在这里观赏椰林风光，品尝着很清香的椰汁，而且还尽情享受海边太阳伞下的悠闲、椰林小木屋的宁静、沙滩摩托车的逍遥。
午餐时，我们在椰林木屋下围了两大桌，大家边吃边喝边说边笑边表演，好不热闹。荣获亚运会歌曲奖的作曲家马莲，即兴谱了一曲歌，唱得大伙乐不合口。然而，我却集中注意力倾听一位老者为另一行中有外商的旅客讲椰林湾度假村的兴建经过。原来这里美好的一切，就是他香港的菜玛公司总经理蔡鸿能先生带给人们的。我仔细观察蔡先生一番，只见他神态从容，嗓门宏亮，挺拔适中的身材，具有那种饱经世事沧桑风雨变迁的男人独有的老练与深沉。经他幽默、风趣、饱含着理性思索的谈话，使我得知：这位年过半百的实业家，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忽发奇想而兴建这个度假村的。那是1990年10月的一天，蔡先生在一位海口灌头厂厂长的陪同下来到文昌东效椰林，吃了一顿海鲜，就被这里的椰风海韵迷住了。他形象地称赞这块宝地神象美国的夏威夷，可惜没有开发利用。当年12月，蔡先生便请了香港一家咨询公词进行调查。当他看到调查报告中，“海外华人对海南岛开发怎么看”这一栏里，百分之几十的人都抱有很大兴趣时，这就坚定了他在东郊椰林大干一番的信心。半年多后，这个度假村便开始对外正试营运。目前，以蔡先生为首创造的“椰树牌矿泉水”，已获得“国际博览会金奖”，同时誉为“国安饮料”。诚然，在兴建度假村中，蔡先生也遇到很多的困难，从征地、规划、设计、施工到邻里关系以及向县里省里办申报手续，他都一一入微，在处理香港繁忙的事务中，总要抽身来海南解决一些重大问趣。现在，蔡先生还在考虑一些配套项目，争取两到三年再投资5千万港元，征地750亩，沿海岸线扩长600米，修建50套三星级别墅，50套情趣木屋等，在沿海岸划出烧烤区、帐蓬区、吊床区、垂钓区，增设帆板、划水、冲浪、沙滩、排球等等。建成集旅游、健身、游乐、餐饮、住宿，休养为一体的多功能综合性的三星级度假村。
呵！我的眼前晃忽展现出椰林湾的另一幅美丽的画卷。于是，心潮澎湃，也口头创作了一首《椰林湾》献给同行的朋友：
又是一片大海
毫不含羞地裸露在
中国南端的岛地上
任凭观摩任凭品尝
任凭燃起一颗颗兴奋灶
达到幸福情感的高潮

在裸露的海底里
尽兴地游动着人舸
昨天的企盼
今天的迷然
明天的陶醉

在裸露的海洋里
即将倒下一批批
刚强醉汉

镜头三三亚宾馆夜幕
——日野大巴旅行录之二
观罢万泉河、鹿回头，经过九九湾、点火台，我们来到了中国的最南端——天涯海南。我知道到了天涯海角已接近黄昏，无论怎么去品尝也品尝不够，大家都忙忙碌碌找景点赶拍夕阳之照。
说真的，天涯海角最令人动情之处，也莫过于看落日、观晚霞。那便是千载古情、百年沉寂也会被幻化的光影浅起浪潮。传说古时交通闭塞，历代王朝流放“叛民”“逆臣”到这里。他们感到来去无路，则望海兴叹。辞籍里解释，崖州知州程哲于1733年在此刻上“天涯”二字，后又有人刻了“海角”字样，故此合称……游人众说不一也罢，同伙抢拍夕照也罢，我的脑海里除了映着“海阔天空，一览无余”的海景，便是李叔同的诗句“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霄别梦寒。”
此霄非梦，此霄难忘。海南一行，走过的地方不算多，忘记的地方也不算少。然而，三亚宾馆之夜我永远不会忘却。实话说，三亚城并不怎么了不得，其人文景观也和海口相似。这里比不了北京、西安的古建筑，也比不上苏杭绍兴的秀丽风景。三亚是被海包围的，她的美丽在于深藏或显露于这种包围的温柔与力量之中，笔者还认为，三亚也被多情的夜拥抱着，吻含着，以展示出特区之特区的丰富多彩……
我们住下的这座宾馆似很严肃。洗罢海水澡回后，我又专门走出半华里路到宾馆门口观察，只见门口站着兵哨，稀少的来往行人，车辆都须经过严格的审问方可入内。宾馆院内也不时有穿着警服的的人巡逻。
“你按摩不？就在我们住的4栋2楼201室。”小樊告诉我。
“你去不？小樊。”我反问道。
“想试一下，就是不好跟老婆交待。”
“我跟她说去。我俩一起参加，体验一下生活，万一有越轨现象我们退场嘛，怕个球！”
“你千万别去说，女人的心你还不知道？”
“那我们直接去就是，免得她去多心。”
一进按摩室，里面有多位女郎，两位民警。待我俩进去说要按摩时，那位象是领班的中年女郎说：“一个个按，你们谁先？”小樊连忙指向我。紧接着，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一位妙龄少女，无疑是由她来为我服务了。
“先生，全身按摩一遍，45分钟，收68元钱您先交吧。”
我脑子里闪出“好贵”两个字，手里还是递交了一张100元的钞票。
少女很快把钱交给了门外，再扣上门，口里说一句“按完了出门找钱你”，随着便要我脱下上衣躺睡在按摩床上。
“脱上衣？！”我心里不由一声惊讶。在一位妙龄少女面前赤着身子，多不好意思！我执意只脱了短袖衬衣，穿着背心和裤子朴着身躺上了按摩床。
“先生，翻过身来。”少女说：“我们的程序是先按摩仰身，再按摩扑身。”
我不得已翻过身来，并按她的要求得两手张开形成个“一”字。她巧妙的两手捏成不紧的拳头，先从额头轻轻叩击开始，再沿着“程序”按摩。我的两眼睁开，正好把她的脸部看个清清楚楚！“周”字脸形，樱桃小口，眼珠子特亮又活，象电捧一样在我的全身照来照去，眉毛因化妆太浓，只能说它象两条黑飘带。可以结论，她通身的皮肤都很嫩，最多不超过18岁。让我想不通，她的头发为什么全部梳往后面扎成一个发髻，扮成一位少妇的模样。
“你是哪里人？”
“四川，您呢？”
“湖北”我告诉她：“我这是第一次按摩。”
“肯定是。您喜欢按摩吗？”
我回避他的问话：“你到这里来多久了。”
“快三年了，过去是国营办的，现在国营不办了。今年我们个体开办，外面收钱的女人是老板，我们跟她是二八分成，天天来现的。”
“你甘心情愿这样干一辈子吗？”
“肯定不。现在又只能这样，要赚钱啊。”
“你这样年轻漂亮，如有人要侮辱你，你怎么对付？”
“还好。有些人是坏，不过他愿给钱呀。”
“给钱你就给她便宜？！”
“当然不会，还不是靠嘴巴多磨，万一不行就换嫂子来呗。”
“嫂子就满足客人？！”
“那我不知道。反正我害怕的人就换嫂子来。”
在纷乱的思绪中结束了长达45分钟的“特别服务”，而我觉得好些话没有问出来，身体上享受按摩的滋味儿一点也说不出。大概是只顾说话而分散了精力的缘故。
一出门，小樊不见了，却换上了那位年过半百的著名作曲家马莲。我发现老马这时的兴致特好，两只布满皱纹的眼睛好象年轻了许多，眼神光也特别发亮。他见我出来，很自然地笑着点了点头，便大大列列走进了按摩屋，一眨眼听见了“嘭！”的一声扣门响。想必他是常按摩的。
“老板娘，你还要找我32元钱呀？”
“什么？我们那位小姐说你答应给她作小费，我都给她去了。”
——我又吃了一个“闷亏”！
这一夜，我翻来复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

镜头四：五指山下苗寨小憩
——日野大巴旅行录之三
日野大巴从三亚出发通过大几个小时的颠簸，抵达通什吃午饭。通什是海南省少数民族聚居地，而尤有黎、苗族占优。展现在我们视线里的通什，却是一座被崇山峻岭合围的小城。导游小姐告诉我们，为节省时间，吃罢饭直奔五指山区，在山下的苗寨停留两个小时。
一路上，导游小姐一一介绍黎、苗族的风土人情，讲爱情故事。她还指着沿路靠山边不少的矮小茅棚子，说这就是黎族少女夜晚的宿处，并每天晚上在这里面用鼻箫与男士对歌相爱。我全然未顾导游细致的介绍，大脑随着日野大巴的颠簸，酿出了一首并非现实而却形象的《五指山》：打出去/打到天涯海角/收回来/停在海南中央/不服气/伸出高大大五个巨人/洞察世界/装点春秋/播种万物/又静静地立在千秋梦里/幻想着幻想着幻想着/总有一天将/一把抓住海上的/太阳！
真的到了五指山区，在游人们视线里看到的五指山，却并不那么可观。我心里发出嘲笑，要是先看了现实的五指山后，是一定创作不出我心里形象的《五指山》这首诗的。
车子回过头约10多分钟，便到了苗寨小憩。一下车，一群群四，五岁的苗寨小姑娘围过来。根据导游小姐的指点，我们各自可以抱着这些小姑娘照相，然后掏出几毛钱给她们就行了。这个场面耽误了好长时间，因为小姑娘太多，又几乎轮流都抱到，个个要塞她几毛钱，又个个都很可爱不免要逗一会儿。
经历了这个场面，大多数人去到一座座竹木构造的商业楼买东西，我便和几个年轻朋友参观苗寨歌舞，一饱眼福。
应该说，希望没有落空。在竹木围住的一片小天地里，时而有灰土溅扬的黄泥地上，一队队青年男女身着民族服装，或歌或舞。主题由微弱变急剧，气氛相当热烈。据介绍，五指山区盛产竹子，竹舞是苗族和黎族人民的一大创造，是一种民族特色鲜明的娱乐形式。现在此舞已闻名遐迩，受到中外艺术家的青睐。据说黎族还创造了一种“跳柴舞”也与“跳竹舞”大致相同。
这时，在木楼里藏而不露的报幕员兴致勃勃地讲解：跳竹舞是男子向情人显示力量和智慧的游戏。打竿的都是女子，倘若蹦跳的男子被夹住脚，女人们会用力把这个无能的男子打出去。换句话说，也是一种精神考验。
眼前表演的跳竹舞，由8位少女跪在地上双手打竿，随着强烈而热情的乐调，男子们则裸着赤脚，灵巧地在竹竿间跳动，手、足、臂、胸、头部也不时变换着种种舞姿，或箭步，或拆秧，或砍柴，或捞鱼……礼赞着生命、爱情和劳动的神圣。
一曲终了，报幕员又在喇叭里响着：“跳竹舞也很简单，哪位先生想试一试？我们非常欢迎！“顿时，场地上出现一股少有的热闹。
我跟同伴们示意，我们去试一试，他们都摇摇头，我自个儿正跃跃欲试，突然一个同伴叫住我，一指手表，我心里一紧，也猛一看表，嗨！时间要到了。回到车上，日野大巴也是很不情愿地启动马达，缓缓向新的景点移动……

镜头五：海南话“马”
结束了组委会的活动后，我受一位朋友的介绍，拜访了海南新星建材厂企业家马寿林。通过与这位老马的交谈和参观他们的新产品，使我对这些来海南创业的实业家们无不由衷敬佩。为此，我专题将“话马”作为一组镜头来展示。
马寿林今年48岁。看上去高高大大，风风火火，好像他整天精神抖擞，毫无倦意。他不抽烟，不饮酒，只食五谷，只是抓住事业的缆绳而不放。
在交谈中得知，马寿林原是上海市轻纺公司设备科干部，专职工程师，同时为上海华东新型建材厂顾问。他1988年4月受单位派谴来到海南，带领公司40多名职工，为开发海南寻求办联营企业的新路子。起初在海口市郊办起了“天海建材总厂”，老马任董事长兼总厂厂长，后又分别办起了“永兴丝织厂”和“秀英水产养殖场，”开拓海岛丝绸和淡水养殖，为海南作出了不少贡献。
去年11月间，马寿林获悉：位于海口东郊的原“琼山广海联营硅酸盐建材厂”，1988年5月由广东煤田勘探公司与海口市乡镇企业局生产资料服务公司联营兴办，广商投资180万元，海口投资120万元，生产灰渣砖。到去年上半年，由于严重亏损180万元而宣告倒闭。老马立即赶到该厂观察。根据厂地情况，使他忽发奇想：要在这里办起一座中国大南方至今未有的加气混凝土石灰砖产品的工厂，填补福建，广东，广西，海南等中国大南部之空白。经过几天几夜的深思熟虑，他终于下定了办厂决心，第一步买下了海口乡镇企业局的股份，第二步又筹资买下广东煤田勘探公司的股份，全部由他独资兴办。
马寿林巨额投资建造了新的生产流水线。生产线由他自己设计，在上海请一批工程师安装机械。整个设计安装都大胆革新，仅仅只花了4个月时间，一条全新的加气混凝土产品生产流水线在海南建成，经过今年4月4日的试产，一次性成功！
这是世界上的惊人成功之举。从事加气混凝土生产技术和研究的人大都知道，瑞典人在加气混凝土生产技术上最终（也是世界最早）获得专利权是1929年。中国上海虽然早在30年代也开始了这种材料的生产和应用，但没有“洋人”的技术。新中国成立以后，党和政府对发展新型建筑材料一直很关心。1962年在北京开始了加气混凝土的研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1965年上海市建筑科学研究所，上海市民用设计院、上海硅酸盐制品厂等单位，联合试制了蒸养加气混凝土砌块，后获得成功，但花了漫长的时间；上海华东新型建材厂生产这种产品于1976年试产，先后试验了两年半，试产7千多模废品，最后于1985年8月方才投产。该厂领导即机械工程师、中国加气协会理事陆建国来到海南现场检验后，无比激动，结论这里的成功当是震惊世界之举！
这也是加气混凝土生产技术革新的巨大成功。我随马寿林来到生产车间看到：由他亲自设计了一道升温养护窑。这在加气生产工业中，全国可谓创举。目前在我国这种产品的生产工艺中，大都是蒸压蒸满18个小时后，则对外排气，既是莫大的浪费，又污染环境。老马设计的升温养护窑，即让蒸压蒸的气排在窑内，对半成品进行“废气”预蒸，预蒸后的半成品装进窑里后，只需蒸12个小时了。既节约了能源，又提高了成品质量。另外，生产车间还装置了一台全身自动计量搅伴机，这种设备目前在全国同行业也是少有的。
这还是一场惊人的精神之战。在这短暂然而又是漫长的100多天中，马寿林本人瘦了10多公斤不说，他告诉我：正确选用人才可谓一场精神之战。他在上海请了一位年过半百的汪工程师，日夜奋战在车间，当生产流水线试产告捷，第一批产品首告成功时，汪老当即激动万分，也随之晕倒在车间里。我采访时，汪老正在海南医科大学住院部住院。起初，老马请了当地一批技工从事生产模具，但试用月余成效甚微，他当即改变主意重新招聘一批短期技工，果然配合默契，共同取得试产的巨大成功。
当我在厂里看到堆积的成品时，问老马销路如何。他兴奋地说：产品一出来，海南省档案局就闻讯赶来与他签订了1300平方米的合同。他还说：把已挂勾的用户订数列到1994的产品都有了销售着落。因为该产品在建筑中能够广泛应用，在南方炎热地区是一种良好的轻质建筑料。老马还匡算说：每立方米制成品，把折旧都算进去，也只需95元左右，也就是说，每立方米产品可获纯利45元。目前设计能力为年产3万立方米，最少纯利可达130万元，当扩大到年产10万立方米的生产规模后，每年则可获利500万元。
诚然，马寿林在海南创业也绝非一帆风顺。他告诉我，他一次身上只剩下2元多钱，而艰难地熬过了8天8夜，肚里根本没进食，只靠饮水住露天度日。所以他又深有体会地说，要想在海南创业，首先就得有不怕吃苦的精神，而且成功率与失败率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对等的。没有这种思想准备或者受不起打击和折磨，无论在什么地方，也将一事无成。
将要离开海南的前夕，在海南的日日夜夜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海口市面，各个风景区，政界，商界，文界，闪光处，阴暗点……在大脑的荧光屏中反复展现。然后，大脑荧光屏中显示出这样的字幕：
在中国最大的持区海南省，风流人物大都聚集在经济领域。他们各有招数，各持绝技，在商品与货币的世界拳打脚踢，左冲右刺，或因为难得的机遇，或因为超人的才智，或因为卧新尝胆的磨炼和悬梁刺股的刻苦精神，他们如新星般辉煌，如王子般自豪，如体育健儿般精神饱满。为着他们的事业，忙碌着，占有着，紧绷着，控制着他们所有的时光……

1992年7月12日脱稿于咸宁温泉
发表湖北《群众文艺指导》1992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