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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疯狂》三十、血战冤魂尽寄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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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总目录 -> 浪迹天涯——野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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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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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12-14 周四, 下午9:49    标题: [连载]《疯狂》三十、血战冤魂尽寄竹(下) 引用回复

三十、血战冤魂尽寄竹(下)

116
混战打乱了预定格局,让老弟兄苦农和种农靠到了一起。他们也是背靠背与两边对峙。刀卷了刃、缺了口,并没沾一丝血迹。
足足有三十个浪痞围着他们,枪尖不离胸前肋下,逼得他们时进时退,或挑高或压低。进,前头想逃不准逃;退,就为拖来好过招;挑高,助头顶刀斧索性飞天去好;压低,挡开或扫除脚头的叮咬。心下只要把对手的器具损毁,活如怪那枪头刀刃怂恿恶徒们作恶发躁。

苦农一张脸仍是笑迷迷,细声和气善意提醒:“莫忘了我给你治过霍乱扯筋发热烧,你呀不该恩将仇来报!”
种农是一副严师尊容,温言婉语耐心教导:“记得你去年还找我补习过田亩丈量法,怎可不知天高地厚瞎胡闹!”
二老粗气不喘,面色如常,耐烦地等候回话。

只听对手先后答:
“你治病搞的物质刺激给药吃,从来不提精神原子弹威力。造反军绝不容无视最高指示、与革命造反为敌!”“我学田亩丈量,就为今天能测算这个封建堡垒要踹几脚、铲几锹,才能夷为平地!”

二老领教,捋捋银须笑哈哈;再不打话,只把那手中刀耍成满天光花。动得疾时,雨汗难分家;刀磕沉处,只见枪秃矛折,手颤颤却不见血污洒。老人怜对的年轻浅薄愚昧轻浮,无知卖大,只给教训教训,哪舍得狠心相加!
然而对手不知好歹,以他年老力衰好欺,一步步紧逼,刀刀枪枪都捡要害处恶狠狠劈刺砍扎。

浪痞啊,难道真不知“姜是老的辣”?他们是一对老黄忠,只因劫难突临头,不得不忍痛对阵,也陷身这自相残杀!
你看苦农:老皮松弛青筋突露,瘦骨嶙峋体态轻飘。那是惯于爬山越岭、攀岩附崖采百草,练就心淡意恬地旷天高。膂力内蓄劲遒实,刀在手,看时舞若翻飞纸鸢,着处恰如雷霆震击。

那种农:白净净饱学硕儒神容,潇洒洒衣冠素朴宽松,斯文文仿佛弱不禁风;手动脚移,若受竹中清气悠悠荡荡;头摇脑晃,是诗吟兴头得绝妙词章。一生亲纸笔墨砚四件,胸中存千种万种法门。

粗看不过两根灯芯细草,纤纤弱弱小嘘即倒;交手才知,两把刀都是翻江巨蛟。
二老时分时合。分开,不放前敌脱钩去而去钩紧,合来正中下怀,剑矛来密,管你认师与否,也把徒弟手手教。像唱戏、不是戏,常将那刀影掠闪鼻尖、胸际、颈侧去吓魂。他们就这么尽着兴头挑逗、耍戏、教示,除了磕断斩碎了一堆枪棍,既没舍得杀对方出一滴血,也没丢损自己半根汗毛。

然而,在残酷的格斗场,这种悠然对阵哪得持久?你性善,他意恶,势同水火,总得一搏高低,春生衣山那边一弱,这头压力就猛增。——要分人手去援防那边么。

况且对手太不识相,屡屡逼人太甚。当听到衣山大喝数声,二老也缠上了一堆乱麻在选捻。顿然兴威俱发。只见苦农卖个破绽让进把朴刀,左手捉住那刀把,笑嘻嘻道:“惑众妖言搞得你复发热烧,可不得再染上别人,得够你的霍乱抽筋去算了!”说时从容那时快,没容那家伙惊魂回窍再思量——狗怎么也难改了吃屎习惯哟,只再也不明白怎么弄成了一个自刀割自、破腹剖心颈剜断。就在这档儿,一个梭标头又等苦农拍飞,借了势,钻进好远个家伙背心。

他见着,只顾嘿嘿嘿笑乐,却没防就近闯入的亡命徒一对镔铁剑已近身,奋起神威挡拨,毕竟战久力疲,挡开一把劈掉那家伙一条胳臂,自己却也被扎中了另一把利刃。犹如平日爬山攀崖采药累极,就随意哪个石磴土坎上歇气,颓然坐下,但这次是永久地休息了。

这里种农听到后头三哥怪异发笑,情知势危,孔明脸当下涨成红关公,双目如炬,瞅住对手退避的空儿,飞步赶上,俨然课堂上对屡教不改无视课堂纪律者忍无可忍发火:“刘家大院千脚万脚难踩平,再教你阴间去学量不规则的脚板形!”起脚一抄,把那家伙踹了个胯开坼。随即转势迎进斜刺里捅来的长矛,把那软胳臂一夹,那暴徒就失了手。

这时才得空,一手刀一手矛杀着奔援三哥去。又听得三哥呵呵招呼:“仲景翁,时珍翁,都来了吗,快掺掺我!”知是不好了,顿把和颜悦色仁慈面容翻成威镇三山恶煞面孔,只找人稠处来助耕农。

脚步才起,枪头已逼。恼得他性发,腾空右手接着,咬牙夺过,就势顿去,把那家伙顿成个迷糊,再分不出南北西东。可惜那顿去之力过猛,待收回势来,自己使惯的关刀竟也弹落脚下;一时拾起不及,防不得防,不觉头肩中了一耙。眼前立刻金星乱闪,金花纷开。在漫铺漫射的金光里,两个皮白须浓,目光深邃,说话模阿的蓬发络腮胡汉子把他接住,交相拥抱,惨然强笑,歉然地:“怪我们思维不谨严,留说舛误甚多;仍给拿着做了封建社会主义装饰,酿成此祸,罪过,罪过!”“不,只能说东方这块神秘古地,帝影皇灵太阴鸷,不戴皇冠,不穿龙袍,不要帝号,依然可帝王风范不易……”他已把热泪流尽,也就把希望赋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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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12-14 周四, 下午9:51    标题: 引用回复

117
勤农正在这刻赶到。立要冬生等五人同出顶住,自己向东疾去。
这时雷电正疯狂,雨箭最密疾。电弧撕空,照现满眼嚯嚯嚯白花花水泛。漫天山洪从院后猪头山弄的石缝岩隙冲突而下,挟泥挟沙,漫过院外红薯垅,卷着薯藤,直从围墙坍口涌进,淹了菜园,没了沟畦,没了路塍。

他深一脚浅一脚前奔,风雨呼啸山洪奔腾声中,碰上二十几个孙辈媳妇和重孙辈女仔出东来援战,说奉的四太奶将令。此刻四太奶正高踞最高楼头,如当年的梁红玉帅台挝鼓四面观战,哪里危急,就内眷中挑精壮驰援扑救。他闻知,心下一喜复一悲,酸得好难受。处处险恶,都已攻进外圩墙,他要指挥,确已分身乏术,亏得四弟媳急难挺身,主动挑起此担;有人照顾全局,他想他便可放心独当一面去了。只是想到在常称自己当家作主的今天,竟遇上比往昔的土匪路贼以及劣绅豪强更凶恶更残暴的血抄,逼得他不得不如此动员全家男妇大小进行自卫,而这血抄还称奉的最高指示,心里就怆然得不行。

东院外圩墙损毁最严重,从外头攻来,且有居高临下的优势,因此自来这边斗的最惨烈。自衣山春生和日新祖孙相继伤残战殁,耕农领着余下的儿孙们轮番上阵,最少还抗着近百亡命徒,拼的好艰苦,来援的年轻女眷正好可换他们得一刻喘息。

近千造反军围着刘家大院这弹丸之地,尽管多数处观望态,亦且有纸团上称绝不前驱者,然战场上士兵多也都身不由己;刀枪舞起,督战押阵,岂由得你自在一旁作高高挂起无事观?

现在,这已不是充满诗意的、曙光初照的和平的演兵场;那里虽也喊杀连天,仅仅为提起诗兴而装腔作势嘻戏。这里也并不是惯见的影视屏上的厮拼搏斗,那纯属利用科技手段钻视差空子,通过精心编排、剪辑重构,拼接组合,引你眼花缭乱,从而产生紧张严重、危急险恶、激烈惨酷、慷慨悲壮……等等联想。那是艺术效果,艺术化的逼真绝非真。这里乃真刀真枪的原始拼杀。一方全力自卫,要保住家族的尊严与自己和平生活的家园;一方张羊头唯我独革,卖狗肉唯暴唯贪,恨不能将这个敢于起而抗之的敌手吞个囫囵。杀退一拨又来一拨。在狂风暴雨、疯雷恶电的催励下,双方叫着、喊着、对峙着,拗着、斗着,冲冲杀杀,旋作团团堆堆,直搅得烂泥浆肉糜污血难分家。

战声与雨声与雷声交相助势,天地间的这一角只合了四个字:混沌糊涂。
见此情状,耕农料到难以久持。虚晃一刀抽身退出,朝正在招呼救护的大哥奔去:“老大,好手难敌众拳,这外圩墙我看难守住了,莫如退进屋守门户!”“好”!勤农同意,当即着人把伤者亡者先抢进,然后打声唿哨。楼头顿响遍唿哨,就见接战的男男女女有如训练有素、实战经验丰富的正规士兵,从容不迫,陆续抽身,转眼间全隐进了屋。

暴雨狂泼,满耳风啸水闹。遍地翻滚涌腾的山洪,纠合厚厚挂下的屋檐水帘,把践踏得一片狼籍的院内园圃淹得深深。照说,屋该比围墙更易固守,逐门争夺,逐窗抢抗,又可僵持好一段时间。勤农正以为是这样,可尽量给猜想中正窜逃的李晓父女减少威胁,盈得时间。要不,他应指挥突围,从而就能避开后来那惨不忍说的结局。

他们始终没预料,刘老二们会以砸碎捣平、血洗毁灭刘家大院为最终目的!在号称人民当家作主的时代,可以大肆屠杀无辜人民,这太匪夷所思了。传统思维惯的勤农们,没法作出如此判断。他们蠢,蠢在不理会“史无前例”四字的意蕴。
在周子昂的怂恿和唆逼下,歹毒地,刘老二已命令炸平院中屋宇,把整个刘家大院夷为平地,以求搜捕到李晓和竺韵。他集中来各大队武装民兵班的枪支弹药,同时还搜尽全太阳的火枪鸟铳,向屋里强攻。那除非打猎就绝不放出院门的十几只看门好狗首当其冲战死,成了暴徒们晚餐上的佳肴。

爆炸声声响起,从四面向中央老屋层层推进。炸裂震伤了的墙、屋,加以风雨交作的摧折,倒、塌、垮、坍,轰隆隆呼哗哗,应和着天上的雷声,相映着那爆炸闪光、电弧迸射,浑如火山爆发引起强地震,顷刻间到处断墙败壁、瓦砾狼籍。刘家大院果真遭际夷为平地的厄运!

随在爆炸之后,暴徒们向各门各户各个缺破口凶狠扑攻。一场争门夺户的巷战全面展开。每个门洞、豁口,都在拼抢厮杀,每条甬道、每寸巷弄、每个房间都在激烈争斗,暴徒们已不光使用刀矛等冷兵器,奉令动用现代步枪等火器,团成阵,时不时向攻击方向扫一梭子,投颗手榴弹、逐门逐户逐巷逐弄地逼压过去。
李胜虎带着的一群亡命徒正撞着耕农。见老轻敌,长矛一挺就攻上去,随而以众欺孤。独守二圩东巷的老人怒不可遏了,施展出七十余年练就的硬功夫,就腰间扯下早给雨汗浸透的罗布帕,抓起一头,向前猛甩绞去。原本绵软柔韧的汗帕,顿成了搅海蛟龙,缠树巨蟒,奋威饿虎;转瞬间就有三四把长矛梭标给收了过来。武器脱了手的李胜虎变成了不如鼠,只要仓皇逃命。可是巷窄狗挤,没等他退到巷口,已被耕农赶上;奋起铁拳,一拳、一拳、再一拳,为日新、为春生、为衣山、为那个性率直却特别孝顺体贴老人的孙媳妇,打啊、打啊,直打得李胜虎鼻塌眼暴,告饶不饶;最后,抓住双兽腿倒提起,望空狠狠摔去!李胜虎的头重重地撞着巷门顶石梁,跌下,重重地砸在巷口石阶上,卟噜噜翻滚出去,落到浊黄如浆的泥水里,手脚颤颤嘴呃呃着,再也没爬起来了。

耕农虎立巷口中央,望着,老泪也如眼前屋檐。要晓得,一生务农做手艺的他,平日开山凿石做木匠打铁,连只蚂蚁上手都仁慈放生,哪会起心伤人?就更无意把人弄死了!

可是哪容他怆然自责,不移时,汪若良已冲袭上来了。忧愤满腹的老人再不容忍这种逼,心横起,抖擞神威,一把刘家大院最威风的镔铁关刀反冲出巷,向雨中恶棍群倒海翻江杀去;劈下条膀子,记为儿子报仇;削他条腿,算为孙子索偿;拍翻个脑袋,是替他那最讨人喜欢的重孙讨债;再磕一个,是替虽风风火火又任劳任怨里外操劳的孙媳要赔!连着伤毙四个,暴雨中,喷血都染红了他的白眉银须。汪若良险恶地偷袭,哪料他早有警觉,一刀送去,抡断了那条狗的左腿;可惜同时来一声枪响,他不幸也被汪击中,摇着晃着,倒在了八支矛头之下……。

“痛快!壮烈!”勤农守在开基老屋门口,望着屋里一具具亲人遗体,不禁悲从中来,百感痛集。这些几小时前仍活生生欢声笑语金秋好的弟兄子侄,这刻已英勇殉死,不是为戍边卫国,同来犯的异族豺狼作血肉拼搏;却死在同族同阶级的、号鼓继续革命的大刀长矛及偷偷摸摸或明目张胆射出的枪弹下;只为的保住做人尊严,保住这个原本和平安宁的角落、原本和平安定的生活!他一手捋着银须,一手加额,仰望着中堂漾漾烛光中的领袖像:

“主席啊主席,国中人人都如我祖孙弟兄这样对你尽忠,何愁金銮殿摇动!”
他朗声大笑,继而放声大哭。朝团集屋里的老少妇孺:
“孩子们,孩子娘们,对不住哟,太公无能,保护不了你们啦;望大家同心戮力冲出,先逃生去吧!刘家大院啊刘家大院……”

他老泪滂沱,泣不成声!这一生中,这是头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悔、恨、怨、怪。悔不该太晚才看出恶魔们要毁灭刘家大院的罪恶图谋,由是而怪平日是不是太轻信某些宣教?他怨自己不该太迷信几十年来自己在乡邻中的威望与影响,更恨太往好的方面去设想现在的人心;以致害亲人们一个个惨死、死守这开基祖屋……。

“我们要保太公公!”是重孙子月新领着十多个十四五岁的叔辈与同辈的姑叔弟兄姐妹来到老人面前。个个整束矫健,手持红缨枪,精神抖擞,英气飞扬。雄武中透出的乳稚天真则叫人见而怆然。他们庄严宣誓:“人在,刘家大院不倒!为保卫家园,我们绝不怕死,绝不给长辈丢脸!”

“有志气,有骨气,都是好后生!”勤农一个个将他们审视一遍,犹如将军检阅手中最后一支将出征的敢死队。
他心里潮酸,好难受、好乱。他们还都是孩子啊!要在平常,晴日,这刻正帮着给田里大人送水,然后捆草撮谷;或在后山石弄放牛、割毛柴、打猪草,或在家帮妈妈奶奶们收场扬谷,为即将来的晚间乘凉,将葡萄架下清扫得干干净净,放好坐凳或石墩;以便到时,在悠悠的夜风里,一面听三太公四太公讲那始终讲不完也听不厌的牛郎织女天仙配故事,一面望着天上的星云,争相辩认银河鹊桥、思凡七仙女,追究着她们怎也会同孙悟空、同三清阐教绞在一堆,又进西游又入封神;不住地盘问,逼大人答好难答完的“为什么”、“后来呢”、“还有吗”。有的带着弟弟妹妹果树竹丛间扑飞萤装灯笼。那争强好胜而不怕热的,就继续头晚未分胜负或分了胜负而输者没服输的较手劲、摔跤……

可是现在,满天风雨满天愁!没走出童兴世界的他们却得像大人一样,担起自卫职分,扑向欲血拼搏。老天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他不能放孩子们就去厮杀。要厮杀,他们应在成年之后,一旦边关有事,去对付胆敢来犯的异族魔鬼;不不!他们的明天更应在探索待解的科学之谜的实验室……。

“孩子们,齐力冲出去吧,你们不仅仅是刘家大院子弟,你们是祖国的希望,民族的未来啊!齐力冲出去,找外公舅舅,找姑父姑姑,先求躲躲;躲不过,就逃出去讨饭帮工!爷爷太爷爷们都曾讨饭帮工才长大来的。留得苗和根,太爷爷希望你们长成林,作社会的栋梁材!只要你们还在,刘家大院就没毁得了哪!……”

沉痛,凄怆,悲凉。继而严厉命令:
“快走!不准回头管我!等我为你们挡一阵。”
可是小叔侄们的心眼没老人那么高远。争强好胜的小心眼特别不服气受人欺负,今天因而不那么听太爷爷了;反而十分信从倡议的月新指挥,呼啦啦扇形散开,把太爷爷护在后头,冲过去,逼退了迫近老屋场的浪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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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12-14 周四, 下午9:55    标题: 引用回复

118
混战胶着,由不得勤农强制一方退出战场,他只好领上抱着、拖着、牵着、扶着的,伤、病、产妇、孕妇,及孩童幼儿,返身从后门撤出。
风逞凶,雨泼威,雷电山洪竟相摧。撕空电弧照现满眼白花花水沫,满耳忽喇喇轰隆隆墙倒屋坍。狂风暴雨挟着恶雷劣电,无情地破袭着刘家大院;污泥浊水趁势汹涌肆虐,疯狂地冲荡着刘家大院;到处在崩析、破裂、倒塌,满世界断墙残垣。狼籍瓦砾替换了数小时前仍和平安宁欣欣向荣的刘家大院。刘家大院被陷在了彻底毁灭的漩涡!

就在妇孺们退出后门,冒着倾盆大雨寻路逃生,暴徒们从两旁包抄拢了。     
“都回老屋去。不准乱说乱动!先把身上的钱全数掏出来,把李晓竺韵交出来!”
在此之前,他们已像土改时挖地主浮财样地,一路逐间地翻寻搜找:撬开箱笼橱柜,缸坛瓮罐,抄乱所有的家用物器,或加以毁坏,或搬走;普遍地掘地三尺,搜去了所有刚入仓下窖的粮、油、衣物。这是群打着革命造反群众专政大红旗、公然行劫掠抄刮掳抢财物之实的土匪!

不只也,他们更是丧尽了天良灭绝了人性的嗜血者、杀人狂!你听那叫嚣:“别想逃脱!这是反革命黑据点、封建堡垒的末日,已定你们一同埋葬!”
他们搞的封建的家灭九族、彻底斩草除根!
“拼!”四太奶气不过,碎布篓里抓上裁缝剪来:“咬、掐、撕、揪,老婆子们缠住疯狗,拖死他们,容年轻的抱着护着孩子尽力往外冲;冲出一个有一个!记住,都别倒志气,别辱没刘家大院名声!”

立时,竹尺、鞋楦、小锤、菜刀、劈柴斧、火钳、锅铲、锄头、月刮、耙子,还有的顺手捞起脚下那混战中脱手的刀矛,一队婆婆妈妈武装就装备好了。在勤农严正声明、直到声嘶力竭说明,李晓父女根本没来过刘家大院,不听;摆事实讲道理反遭耻笑,唯一个劲狂妄进逼,不得不出手与战,粘走了十几个恶棍之后,她们也一寸寸散开,各人盯准一个对手候着。

阵前空隔越来越窄,十步,五步,三步了!听得四太奶连喊两句:“打疯狗哟!”就都扑去。开头一招就是一头撞对方个满怀,随而刀剁、斧劈、剪子扎,……手里是什么就用什么攻!手空了,就抓、掐、撕、扯、揪;最后只剩嘴了,还狠狠咬一口!能冲突出去更好;不能的,都作决死的拼斗,没一个谁会临阵退缩,怯阵投降!
自以为男子汉大丈夫的浪痞们,除了给勤农粘走的,其它都抱的轻轻松松掀开鳖箩捡死鱼的心思,涎着脸皮,色迷迷地望着给雨湿透的衣裹紧了身子的女人们,睁大眼寻认竺韵,找索李晓,哪想到要提防死鱼会活转蹦筐?遭此突袭,也属猝来意外,止不住声声惨叫。

——耳朵,耳朵!我的耳朵怎不在了?
——眼睛啊,谁抠去了?一下子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天哪,我还活着吗?
——鼻子呢,鼻子也长了腿,跑哪去了?
——嗳哟个脑袋,你快变作乌龟头,缩下肩窝窝藏起吧!
——早知如此,先该通身包层铁皮来!
…………
他们哪能没料到,当把敌“主力”歼灭之后,还会遇上这么支“劲旅”?!

两个小女仔,同抱住一双毛糊糊的粗腿又掐又咬,咬得皮破筋露血渗出。虽然让那腿前一扬,后一蹶,小身子也给抛掷上天空,可也和着炸雷冲下,刚好砸倒另一对恶徒!
一个男伢子,狠狠一口就啃下对手胯里那东西;可怜被踢翻,一蹬,顿时肚爆胸裂。也正好,绊倒退步过来的浪痞,使他也遭到同样的下场,也被践成肉糜混在泥浆!

那头,一把锥子连扎两只淫邪的眼珠;可怜给罪恶刀劈翻了小宝宝那对不竭不尽的粥锅。锥子的主人失却了母亲的标牌——奶子,喷血如狂飙过朽树,嗨,也把对方冲倒!
这里一头就撞成个心肌梗死鼻梁塌,尽管也给扎个血花四射……!
………
血洗的暴虐惨酷,血洗的凶恶残忍。确实该把这认作不恰当描写。没亲见,谁信其乃人间真实?

这血肉搏杀的悲壮激昂,这殊死决斗的慷慨英雄,这视死如归的壮烈,这最后牺牲的慷慨啊!
可惜不是罗丹的画笔,因而展露不了她们那决死抗争的伟岸英姿于万一;更可惜法捷耶夫成了苏修,不然,只有他那种如橼巨笔,才能把这场景、这场景中人人兽兽,描绘得出神入化、淋漓尽致,创作出又一部《毁灭》!

现实、真实,记录生活的悲剧苦剧哀剧惨剧往往遭指责,申斥是无端编造,问成别具居心抹黑。你必须亮开五千瓦大太阳灯,照亮典型环境,让英雄人物散射耀眼的光芒;你必须把黑暗阴森颂成光辉灿烂,把杀人狂歌作阶级斗争的英勇闯将、把嗜血者讴作救世主。这是为人民为工农兵的革命笔耕的规范:三突出;是党性原则,尤其是——

因此,在这里只好作一些套话式的声明:此情节纯属虚构,而且必须去掉后续: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乞望见谅。否则,诬蔑大好形势,故意揭社会主义阴暗面的大帽子就成了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
形势大好,大好形势。我咀嚼,犹如口含黄连,惨然苦笑,多少多少啊!即便在饿孚遍地的苦日子时期,不同样高喊这四字吗!

她们平日温顺驯良,知谅知让,婆媳亲融,妯娌亲睦;她们平常慈心仁怀,敬老爱小,和善谦恭,哺儿侍夫;她们平素辛勤田头,劳碌灶台,忙活编织纺绣缝补,勤俭本分,任劳任怨。她们特别是伟大而崇高的母亲,爱的星宿,爱的本源,爱的至富至殷者。可是今天!她们却换上颗仇杀心机,成为典型的复仇女神,同仇敌忾,浴血寻搏,拼死抛生!
天哪,是她们疯了吗,狂了吗!?

一切发生得太悖情理。转瞬间给夺去丈夫儿女,夺去所有亲人;失去平和温馨的家,失去天趣自然的生活,还无辜给栽上种种恶名,她们,能不随这发疯了的世界发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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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12-14 周四, 下午9:58    标题: 引用回复

118*
是这个发疯的世界逼疯的她们!
然而又是谁拖的这世界陷于疯狂,从而使爱的至高载主——母亲也变得疯狂?
“好,好!这个资反独立王国终于被造反军摧毁,砸碎,我们又一次完全彻底——”
骄横地呼着、喊着,忘乎所以的刘老二朝中央老屋奔去。一脚才进,一句话还有一半缩在喉下没来得及倒出,门坎下蓦地竖起把利剑;银光闪闪的锋刃沿着他的腹中线而上,剑尖直冲下巴。没容他来得及倒地,随他懒靠在门框。刘老二那烂肝黑肠呼地挤开肚皮溜出。躺在门坎里的勤农一手接拉着、牵扯着,一面扶着另一侧门框坐起。

老人举首望天。难道还真有老天开眼?倏然,圣后峰头岭线敞亮非凡。突来道闪电,从暗漆漆浑蒙蒙的山后直冲中空,带下个巨大的响雷,恶辣辣直炸得山河震悚、世界陆沉!
是哭?是笑?勤农呃呃数声,手中剑朝刘老二鄙夷地一指,把那只恶贯满盈、眼翻着白的死狗推翻出门外。而这位八旬寿翁坐在门槛上,傍着门框,在水光中,在电弧里,那威武庄严,那威严从容,活如个活在的英雄卫兵,警觉地睁着那双犀利的眼睛,尽职尽责地守护这一方天下、自己的家园这一角,以及家园中自己的亲人。

他仍担承着这刘家大院顶梁柱的重负……
黑风咆哮,黑云翻涌,黑雨倾泼!满山污泥浊水涤荡着、冲涮着人间这个可悲的角落,为的掩饰血洗罪恶,涮除这毁村灭族暴行的痕迹?抑或天地惨痛,为二十世纪的国中残酷难状的自相残杀而伤憾,为死难者哀悼、送冤魂寄于竹、以永志其冤?

这雨、这风,这风云雨,此刻的是托着那缕缕冤魂归集圣后峰,作为警示,作为诫惩、作为控告,留下又一层永恒的血泪镌刻?
风雨把恶棍们都赶到老屋场上来。这座老屋也是唯一尚没挨爆破而仅存的、还算完好的建筑。然而尽管风、尽管雨,尽管雷电嚯嚯,也没谁敢进屋去躲躲;一碰勤农那圆睁不闭虎虎生威的眼睛,勇忠们便心虚胆寒!只觉电闪中、烛光里,闪闪掠掠地,似乎四面都鬼影憧憧。那俨然是苦农种农耕农衣山们,一张张血糊糊脸庞,一双双怒火喷射眼睛,正气凛然,威严凌厉,排着铁的队伍,迈着铁的步伐,向着这些丧尽人性的恶棍、暴徒、浪痞、杀人狂、吃人恶魔、嗜血者,碾过来,碾过来,这些丑类似乎也陷在了死神的包围之中!

恶狼们紧紧相挤挟,生怕自己给弄到了外沿,隔成单个;仿佛到了那步,必让冤魂厉鬼抓去!
但仍没忘下身负的造反任务。你看我,我看他,他看你,似乎在相互探询:李晓和竺韵呢?你也没找到抓着?他们躲哪去了,能躲哪去?

副总指挥望总参谋长,总参谋长望眼前这群落汤鸡,落汤鸡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归望行动的头儿勇忠与子昂。一碰那恶喇喇的闪电,那摆荡不定的烛光,谁也没勇气提出再搜寻一遍。
中元节前夕这洗路雨,雨声如水翻坝头;雷鸣时而暴作,时而暗哑沉闷,加上天近傍黑,天光阴黯,更添浓了气氛的恐怖。
可头儿没开口叫撒,也没谁敢擅离。

体质较弱的子昂到底有点吃不住淋了,壮着胆子缩进厨屋。正当他靠拢灶口,轰!不知谁放的一个土制炸药瓶,开头没炸,被他点烟乱仍的火柴头碰巧引爆,直炸的他身首异处,血肉横飞!
这声炸把恶棍们炸呆了。倒是勇忠,呆一阵后,灵机一动开了窍:对,李晓竺韵让刘老二周子昂乱布的炸药包炸的尸骨粉碎了!他狂喜不禁,马上宣布这一惊人发现。

丑类们一听好欢欣。这一来,他们便圆满完成了革命行动,就等着向际炳和五生讨封讨赏了!
勇忠毕竟心中不实。突觉到耳里,除了呼啸的风雨,在嚯嚯水声和隆隆雷鸣深处,隐隐地,好像四面八方传来一片声的呼叫召唤。心中有鬼的他忙跑出去探探。只见暴雨之中,前头的田垅,后头的山弄石坎,左右的荒竹野林外头,远远地,闪出串串草把火,有如条条火龙,翻滚旋腾,向刘家大院飞快扑来,如此的倾盆大雨也淋它们不灭!相反,雨中风还给草把火助燃,风里雨也为草把火显威;那呼吼,那号叫,俨然火龙在发怒咆哮!

他心惊胆颤,急窜到残破的屋院外沿去侦听。尽管风呼雨啸雷鸣,尽管山洪倾泻轰轰,隐隐约约,仍能听出——
“快,快救勤农老公公去哟!他娘的竹园人团起一大伙土匪来血洗我刘家人了,快,快!快为刘家大院解围去……”
“……可惜你们来迟,我们早已大功告成,刘家大院早给踏碎、踩平,都给山水冲走大半了!”得意忘形地,勇忠刚哂一句,心突揪得紧紧——

他一下子记起:分担防逃的刘家山造反军们,午饭后一转眼几乎全部不见;混战一进入高潮,原就稀稀松松东躲西避的别大队刘姓人员,竟也骤地四散,并带走了不少相知!
这下顿然还记起了旧时村姓械斗的故实来了,终于看出脚下是怎么块地头,丑类将遭际什么,一声“不好!”接着只吼出“快跑”二字,也没进院关照,就只顾自己抱头鼠窜,撒腿落荒而逃!

说归说,没抓到李竺,心里毕竟不踏实。边逃,勇忠也边在想:李晓父女藏哪去了?尸体一个个翻遍,没有因乔装而误杀;屋屋角角挑了个够,掘出了所有窖藏,再没可隐匿存身之处;外面层层防逃,为数不多的跑掉那几个,都是拚了命才最后冲杀出去的年轻男子汉。那么他父女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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