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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大帝]

女儿行

中州乃中国繁盛之地，物富民丰，人杰地灵。白清羽者，更是名动九州岛，才惊万代的大宗师。祖上传下一座天道宫，为白氏祖辈修身传道之所。清羽有子名归本，归本仅生一女，曰岚儿，一家人视如掌上名珠。清羽带岚儿住在宫里，归本与妻夏氏在家些薄田。
一日早起，岚儿伺清羽梳洗已毕，告祖公曰“有数生缺堂，已托人带过话来，说近日回不得学宫”。清羽心中甚惊，心想自幼从父习道，到自己坐堂解经，尚未见有缺堂者，怎么今日一缺数名。上的堂去，心中难过，便让学生温习旧学。第二天临堂，见百人学堂来者不足一半，心中觉的有甚隐情。第三天临堂，来者止有两三名，清羽不觉心中一酸，泪流满面，心想这数百年之祖业，怎么不明不白的毁于我的手。一生不忍，告于白清羽曰“圣朝新颁文书，奉羊白书为宗师，乡人见习羊道能升官发财，多的已去习羊道了。我等今日前来，也是向先生作别的，望先生保重”。说罢几人一起去了，若大的一个宫堂，只有清羽一个坐了，呆呆的半天不动。厨下无米，早点都未曾作的，今日乃月奉之日，岚儿等祖公收些钱好去卖米。眼看已是正午，还不见祖公下堂，岚儿有些急了，到堂上一看，不觉大惊曰“岂能如此”。清羽曰“任之去也”。岚儿扶祖公止卧房，曰“祖公且休息，待我回家取些米来”。学宫离家不远，清羽便让岚儿去了。
且说白氏授书传道，并未图钱。平时虽有月奉，也是些小钱，免强度日罢了。因此祖辈并未积蓄，加之归本贪吃贪赌，手中无钱，便止学宫讨要，因而平日里柴米油盐，也是一月难接一月。归本在家种些薄田，难以糊口，幸有妻夏氏，时时从娘家拿些钱来，邦补渡日。岚儿回的家中，见娘不在，便到厨下找米，找来找去，却未找见，忙问于父亲。归本曰“家中无米，将之奈何”。岚儿正愁的无计，可好娘从外公家回来，拿的数升米。夏氏一听宫中境况，速速分些米于岚儿到学宫看望公爹。夏氏出自名门，其祖数十代为前朝大将。新朝初立，父夏同仁于叔伯兄弟均辞官归祖。夏氏人口十分繁盛，仅夏同仁一辈就有数百人，合族上下三万余口，分四乡一百三十九村居住。夏氏之武艺，冠绝天下，合族能为将者不下百人。夏同仁念白氏之德，将女儿嫁于归本，却不想归本是个浪子，一怒之下，不许归本来家。白家清寒，夏同仁时时周而济之。夏氏于岚儿到天道宫，见清羽合衣而卧，泪流满面，忙命岚儿下厨作饭，自己将宫中打扫一番，将门关上。
是夜，有一人止的家中，于归本曰“神文圣武止德皇亲定羊道为国教，如今天下已习羊成风，朝庭念白氏之盛德，命我前来说项。白氏若愿将天道宫改为天羊宫，改授羊道，便赐金万两，良田百顷”。归本大喜，这般好事，如何寻的，便一口应了下来。问来人曰“官人何称”。来人曰“某乃州府牛师爷是也，你明日与尊父商议一定，便前来州府领尝。今日且与你白银千两，劝充茶资”。夏氏坚辞不受，责骂归本不顾祖业。归本如何听的进去，受了银子,送走牛师爷，便直赴赌场。归本早已赌债缠身，被逼的无计可施，今日见这千两银子，怎能不高兴。他到赌场，还了老债，尚余五百余两，众赌徒见他有银，眼色一甩，注银飞涨，几注下来，已是血本无归。他不敢回家，连忙赶往州府，于牛师爷曰“师爷所说之事，全包在我身上，只求师爷在给些银子，待我领了赏金，一并还你”。牛师爷曰“银子倒不必还的，但你父刚直，你恐奈何不了”。归本急曰“家父胡涂，待我明日细细说于他”。牛师爷曰“你父若愿授《羊子经》，何愁升不了官，发不了财。日后若发达了，莫忘了牛某”。说罢又与归本白银五千两，归本拿了银子，急奔赌场。
五千两银子，未经的住一夜狂赌，天明之时，归本垂头丧气的来止天道宫，谓父曰“今日人心所向，父亲大人若改授《羊子经》，万两黄金，百顷良田，轻易到手，我等何苦再受清寒之忧”。白清羽曰“他们欲借我之盛名，愚弄百姓。我祖辈凭《道德》积下重名，岂可改授别门，为奸人所用。区区黄金田地，岂可买下我百世之祖业”。岚几见父亲这般行为，更是羞怒难当，喝曰“你卖祖求荣，猪狗不如，还不快去”。这时夏氏亦止，见归本如此无行，一气之下，不省人事。岚儿唤的母亲醒来，夏氏曰“我母女二人均习夏氏之艺，百人难敌，今日且莫离天道宫，谅也无事。明天你去娘舅家，看外祖公如何计较”。母女计议一定，服伺白清羽午睡。白归本出了天道宫，直赴州府，于牛师爷说道一番。牛师爷曰“你父不愿教授《羊子经》，若能将他迁出宫去，你可改天道宫为天羊宫，由你坐宫教授《羊子经》也可，朝庭对你恩宠有加，圣旨刚下”。忙请出钦差宣旨，钦差上堂宣曰：
奉天承运神文圣武止德皇帝诏曰：
中州白氏，祖辈盛德，怎奈白清羽年事高迈，神志
不清，着令回家休养。白清羽之子白归本，因习祖业，
深得中华大道之本，今诏令白归本将天道宫改为天羊
宫，由白归本坐宫主教《羊子经》。命白归本为特级教授，
伟大教育家，且以你祖辈之盛德，传本朝羊氏大道。赐你
黄金万两，良田百顷，以示皇恩。加封你为黑猪县县令，
祖辈袭职。
钦此
止德二年X月X日
白归本领旨谢恩已毕，问牛师爷曰“我识不的几个字，如何做的教授，还是甚么伟大教育家”。牛师曰“白老爷何必谦虚。白老爷乃名门之后，岂可做不了教授，若白老爷不愿教书，官府另行派人去教，只要白老爷挂个名号便了”。牛师爷忙于白归本穿上官服，点兵将三千人与白归本曰“白老爷速带人马，将天道宫围了，迁出你父，若让夏氏抢先，那就难办了。白归本不敢怠慢，领兵将把天道宫死死围住。岚儿与母亲闻的有变，以死相拼，怎奈势单力薄，与祖公一道被迁出天道宫。归本将天道宫改为天羊宫，州府早已派来教授接管，并于宫门外挂一牌子，上书：百代风范，千年盛德，白氏之贤传，当代大宗师白清羽之子、伟大教育家、著名教授白归本坐宫主教。白归本暗暗佩服官府的高明。
白清羽出的天道宫，坚不回家，于岚儿夏氏一同来止祖坟，拜过列祖列宗，从怀中取出一盒，于岚儿曰“你将此书速速送往华州叔祖公家，让他善自珍存，且莫为外人得之”。岚儿惊道“我尚有叔祖公”。白清羽曰“太祖公有一友，甚爱叔祖公，太祖公便将叔祖公过继于他，亦白氏本家。叔祖公早年经商制业于华州”。岚儿曰“我若前去，祖公谁来照料”。清羽之曰“我是生是死，仅一人而已，此书关系中华大道之存亡，孰轻孰重,你自明白”。岚儿深得祖风，自然明白其中利害，便说“我去之后，祖公善自珍重”。夏氏曰“华州尚有千里，岚儿且十七岁，况女儿人家，如何去的”。岚儿曰“母亲勿忧，我也习的外祖公家传之艺，有甚惧之，且我改为男装，更为轻便了”。夏氏曰“你且先至外祖公家，骑的一匹快马，千里之地，亦不为远”。白清羽曰“此行切莫为外人所知，到的华州，就不必再回来了。回来恐有性命之忧，尚要连累叔祖公一家”。岚儿明白其中轻重，称是而去。
夏氏面对这生离死别，强忍着未哭，岚儿一走，白清羽曰“我儿何不痛哭几声”。说罢，夏氏与清羽一同呼天抢地而哭，白清羽曰“赖列祖列宗之德，我有此女，平日里些许不见，便觉不安，如今却令一弱女子赴千里之外，吾何忍之也”。夏氏曰“岚儿从未离过娘身，此次远去，何时得见”。白清羽曰“我儿莫哭，一切都怪我不好，自你进的我家，清贫十余年，多亏了你这大家闺秀。我本无能，祖业不保，竖子不教，不过今日归本用祖德换的富贵回来，你且回去吧”。夏氏曰“他用祖德换的富贵，我如何受的，我就在此伺候公爹”。
白清羽决意绝食而死，长坐祖坟。白归本自领天羊宫教授一职，将宫中之事悉交于他人照管，便到黑猪县赴任，将一切安排妥当，回来接妻子与岚儿。到家中一看无人，闻邻人之告。他急止祖坟，见父亲行之将死，有些不忍，但不敢动问。便问妻曰“岚儿何在”。夏氏未应，他便自去了。白清羽七日七夜未食，昔日弟子和四方百姓三百人陪他绝食，以身殉其高风。第八日早，白清羽双目一合，倒地而死。夏氏哭泣曰“百世盛德，千年风范，绝于今日，夏氏以清白之身，岂可居不义之地，况爱女已远，公爹已死，我何独生哉”。哭罢撞石而死。陪白清羽绝食之三百人亦纷纷自绝而死。四乡百姓，感其节义，将三百零二人合葬一处,堆之若山，号曰天冢。
归本在任上住了几日,朝庭行下文来，要他交上祖传《道德经》与四子真经。他往大羊宫去找，找之不着。回的家来，方知父亲与妻之已死，独不见岚儿。想来想去，莫是父亲死时将书带去，怒曰：这老玩物，死了倒也罢了，却害了我的妻女。上面催的紧，他想先去挖了父坟，找到祖传之书，交了公差再说。他到祖坟一看，不觉大惊，原来父亲之坟，有若高山。况三百余人合葬一处，是没法找了。他也顾不得丧妻之痛，亡父之悲，失女之苦，急去州府与牛师爷想了对策，并使了许多银子，方交了公差。回的县衙，方想起父亲妻子昔日的种种好处，也不免哭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