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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uchunlin]

鲁迅故里行 (上)
　　
　　邱春林
　　
　　
　　
　　乙酉仲秋，乘国庆黄金周大休之机，与同仁宋临风等一行专程赴浙江绍兴，来到早已向往的鲁迅故里，亲身感受一代文豪笔下的非凡景致……
　　
　　一、飞机上的往事回忆
　　
　　通过因特网上的查询，得知国庆节后的第三天机票可打折，便花了与坐火车几乎相当的费用，乘上了上午九时武汉飞往杭州的班机。
　　
　　从汉口天河机场一上飞机，我的思绪便进入了青年时期对鲁迅先生顶礼膜拜的崇敬心理与精神追求。那时，我初中毕业刚刚15岁，由于祖父是富农成份，父亲又曾是“当权派”（小学校长），故将我排除到高中校门之外，随之被“下放知青大军”席卷到一个贫苦的山村插队落户，当上了5个年头的“新型农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此期间，我渴求知识，酷爱文学，在每天劳动之余都要看书学习。起初是借高中在读生学过了的课本，继而借学校图书馆的藏书。劳动一年后，生产队年底按出勤的工分分红，我将每7分钱一个工所获得的200多元钱收入，揣在衣袋里，步行60里路上县新华书店购书。经过精心挑选，花了几乎一半的钱购得了鲁迅的系列书籍，其小说集、散文集、诗歌集、书信集和一大叠杂文册子，我一本不缺地全买回来。在知青点上几年时间的劳动之余，我就是将鲁迅这些书一本一本、一篇一篇、一遍一遍地啃着，几乎大多篇章都可背诵下来。一度时期，我还将鲁迅的不少诗歌用毛笔书写出来，贴满了我当时在知青点的住房里。记得区知青办主任还几次带知青代表来我的住处“参观”过，对我学习鲁迅的精神给予了表扬和肯定。在熟读鲁迅先生的各类文章后，深深感到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中对鲁迅的评价最准确：“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他没有丝毫的奴颜媚骨，这是……最可宝贵的性格。”
　　
　　几年的知青生活，我就是在劳动与自学中度过的。这一段非凡的经历，不仅使我有了立志的偶像，更是我失学与求学的开始，无望与希望的交叉，贫乏与富有的并重，挫伤与滋补的统一。尤其是鲁迅精神的影响，我已认识到这是我真正人生的起步，树立理想、形成思想的开端，还是我燃起创作欲望的火星……后来我参加工作也从不放松学习，且坚持不懈地追求鲁迅精神；再后来我的写作也颇有鲁迅文学的渗透。如通过文革洗礼之后，我写过一部中篇小说《憨儿小传》，在其艺术上就与鲁迅的小说代表作《阿Q正传》有所联姻。我在小说的后记中写道：“《憨儿小传》固然不能与《阿Q正传》相比，然而在立意上却是有联姻的。《阿Q正传》写的是不正常社会里的不正常（病态）的人；《憨儿小传》则是描述正常社会里的不正常家庭，不正常家庭里的正常人，正常人的不正常待遇，不正常待遇时的正常机遇，正常机遇时的不正常联系……”该小说创作10余年后，终于在应邀参加的“全国第三届社会转型与文学发展研讨会”上荣获中国作协《新作家》等级奖，著名小说家和小说技巧研究专家吴秉杰、胡平等对该小说给予了充分肯定和好评。近半年多来，人民网文化频道、中华小说网、千秋网、精彩生活网等各大网站中，该小说均成为了网民们点击的热贴……
　　
　　约莫一个小时，飞机到了杭州的上空。没想到杭州大雨磅砣、大雾笼罩，飞机迟迟降不下来。我坐在靠机窗的座位上，眼睛只能看到窗外被浓雾罩得模糊的机翼徐徐地缓慢下降，飞行不足60分钟，而下降整整花了20多分钟。我心里在想：莫非是鲁迅先生在另一个世界责备我来迟了，有意地给我一点精神惩罚？在下飞机的时候，我不由得在心底里默默向鲁迅先生的灵魂祈祷：千万别责怪我来迟了，我真的是一个永远崇敬您的学生！
　　
　　二、文化景墙的艺术欣赏
　　
　　1971年11月间，伟大领袖毛泽东在武汉视察时说：“鲁迅是中国的第一个圣人。中国第一个圣人不是孔夫子，也不是我。我算贤人，是圣人的学生。”从伟人口中的这段话里，莫不看出鲁迅先生在国人心目中是何等的神圣！
　　
　　正由于其神圣高大，我们一来到鲁迅故里东入口处，映入眼帘的便是绍兴人民修建的一堵巨大的文化景墙：它整个地用白晰耀眼的花岗岩建成，高约5米，长约15米以上，其鲁迅先生的胸像还要高出几公分。在景墙的正上方镌有“鲁迅故里”四个大字，一看便是鲁迅先生的手迹制成；其墙面即由鲁迅胸像和鲁迅故里——浙江绍兴的典型风貌组成；景墙前还专门设置了一组由青铜制作的雕塑作品，全部是反映鲁迅几篇重要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可以说，目前这堵文化墙已成为浙江绍兴即鲁迅故里的标志！来往游客，都无不在此纷纷驻足欣赏、拍照留念，其流连之情依依不舍。
　　
　　我也在文化景墙的好几个角度拍完照后，让同伴们先进里面参观，我却又独自静静地驻足景墙前细细观察着、思索着。最后总体认定：它艺术而全面地体现了鲁迅的精神品质。可不是么？景墙整体形式确定了雕塑由圆雕及浮雕组成，而其浮雕又是采用铜与石材镶嵌结合的工艺表现，可谓完美地呈现了质朴凝练的艺术美感，这本身也是鲁迅精神最恰当的体现；再者，景墙还采用木刻形式表现，且着色简朴古味，这便符合鲁迅文化历史背景，又富有民族性和地方性。不仅仅在于颂扬鲁迅生前大力倡导版画艺术的功绩，更是反映了鲁迅作为我国现代伟大的思想家、革命家、文学家和艺术家的精彩一面。还有，将文化景墙的浮雕处理成弧形，使得转角弊端得以遮盖，让作品视野开阔，观赏流畅，充分表现着鲁迅故里的艺术家们对鲁迅精神的神奇感悟……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这是鲁迅先生在一首《自嘲》诗中的颈联。即是鲁迅先生一生的真实写照，也是其精神的至高点。国人对其精神也早已铭心刻骨。诚然，在过去一度时期，人们片面强调“横眉冷对”的一面，忽略了“俯首甘为”的另一面。由于鲁迅故里是鲁迅先生青少年时期成长的故土，也是他一生酷爱的热土，所以，如今其文化景墙也就更人性化地注重考虑表现鲁迅先生具有人情味的原本面目与亲和力了。你看——景墙中的鲁迅胸像——表情自然，仪态从容，颇显宽厚且和蔼可亲，完全表现出了鲁迅先生日常生活中的真实面貌，使游客们能通过这一醒目的形象，从而把其崇高的精神、刚直的风骨永远留在记忆里。
　　
　　另外，景墙前一组青铜像的设立，不仅使其平面的景墙更加充实丰富，而且特别引人注目。在人物的择取上，全都是鲁迅笔下一个个生动的人物，又都为人们所熟知：鲁迅的少年伙伴闰土、三味书屋的启蒙老师寿镜吾以及代表作《阿Q正传》中的人物等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为整个文化景墙增添了动感色彩。
　　
　　景墙的主体画面还兼顾到浙江绍兴的民间风物、传统居舍、小桥古街等，让人有未进故里而先睹为快的感觉。呵！我蓦然感觉到：这堵文化景墙的艺术性莫不体现在鲁迅的两句诗作上，即：“寄意寒星荃不察，风雨如磐暗故园。”（见鲁迅《集外集拾遗》）。
　　
　　三、东昌坊口看“小记”
　　
　　绍兴市城区自古就有五马坊、宣化坊、月池坊、作揖坊等不少以“坊”为名称的街巷，迄今仍沿袭使用，未作改变。然而，著名的东昌坊则是鲁迅先生家世所居之“坊”，旧属会稽县。鲁迅的家则在该坊之口，故习称“东昌坊口”。
　　
　　据史料记载，“东昌坊”名称的来历源于唐末。当时有个名叫董昌的官吏自恃为李唐王朝立有功劳，遂此建置街坊，起初命名“董昌坊”，因绍兴口音的“董”与“东”谐音，且“东”的字意深远，久而久之便流传为“东昌坊”延用至今。关于“东昌坊”的文字记载，早有明末大家张岱著《快园道古》一书可见一斑：“时越城东昌坊有贫子薜五者，至孝，其父于冬日每早必赴混堂沐浴，薜五必携热酒三合御寒，以二鸡蛋下酒。袁山人雪堂作诗云：三合陈醑敌早寒，一双鸡子白团圆，可怜苏郡林知府，不及东昌薜五官。”后有清代绍兴府一名叫毛奇龄的著《毛西河文集》中提到：“壬子秋遇罗坤蒋俟祠下，屈指揖别东昌坊五年矣。”云云。由此可见“东昌坊”在历史上亦有一定名旺。
　　
　　东昌坊口的名声则是由于鲁迅的影响而传颂开来。这是一条东西向的偏僻街巷，南北两端是房屋，间有少量空隙。路东西两边各架有一座石桥，西桥名“都亭桥”，东桥名“张马桥”，而东昌坊的范围则在两桥之间。历来“都亭桥”较为有名，其桥南是让檐街，桥北是十字路口，且由此通塔子桥、长庆寿和土谷祠。如今，这条窄小的街路易名为“新建南路”了。再从东昌坊口往南看，其街巷的屋后是一条小小的河流，别具一格地为这里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近年来，绍兴市委、市政府本着对历史高度负责的精神，经多方论证，慎重决定实施起《鲁迅故里历史街区保护规划》来。据悉，该保护规划范围为51.57公顷，总投资在10亿元以上，系由清华大学组织编制。我们正在边参观边欣赏时，忽然见到街口墙面上用现代涂料写着《鲁迅故里记》，且系绍兴市人民政府于2003年9月立。因一时抄写不完，便用手机的摄像头拍摄下来，特将主体文字摘录如下——
　　
　　绍兴山清水秀，地灵人杰，素称名士之乡……尤以一代文豪鲁迅故里之文化内涵丰富、原貌保存完好而最享盛名。
　　
　　鲁迅故里是一处极具清末民初环境风貌的典型历史街区……鲁迅祖居、百草园、三味书屋等，古色古香，一如当年景象。重建于周家新老台门间之鲁迅纪念馆，相互庄重，风格协调。与之毗邻的寿家台门、朱家台门、邹家花园等古老宅第修葺一新，粉墙黛瓦，庭院规整，池台掩映，亭榭错落，皆具江南民居与园林情趣之胜。周围众多蕴含乡土情韵的古建筑咸亨酒店、土谷祠、恒济当铺、塔子桥亭、静修庵等文化遗产，分列其间。坊里概貌依旧，区内街巷、小河、老树、古井、石板路、石梁桥等，无一不是历史文化的证物……
　　
　　这里是一处学习鲁迅、研究鲁迅的课堂。徜徉其间，可以觅寻文化巨人的成长轨迹，体味鲁迅青少年时期的生活意境，了解鲁迅笔下的越地风情，解读鲁迅不朽著作的精华所在……
　　
　　四、德寿堂前溯周府
　　
　　步于周家新台门内的“德寿堂”，是周府大院第二进大厅。这是个三开通间，是周家新台门整个房族公共活动的场所，乃作喜庆、祝福、道贺以及宴会宾客之间。厅堂正上方高悬着一块“德寿堂”大匾，匾下挂着一幅同样显目的“松鹤图”大堂画，且配有一联：“品节详明德性坚定；事理通达心气和平。”
　　
　　这时听到导游讲解：周家新台门为周家八世祖周渭所建，是周府第九、十两代分支过来的六个房族共同居住的地方。鲁迅是周家的第14代长房长孙，居住在新台门西面。我们眼前看到的这部分建筑是经过恢复而重新建造的，其建筑规模、结构基本上与旧时相仿。鲁迅先生的家族，是一个古老的家族。它经历了由穷到富再到穷的非常完整的演变过程。而周家新台门则是在其鼎盛时所修建的。现在我们来到了新台门各房公共活动的地方——德寿堂……1881年9月25日，鲁迅就诞生在这座台门里，并在这里生活了18年。以致于鲁迅对人生、对社会的认识，在很大程度上就源于这新台门，尤其是在德寿堂里操办的一宗宗大事对他有着深刻的影响。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找了一个最佳的角度来全面观看德寿堂，于是发现大堂两旁的红漆圆柱上，用蛋黄色的长条木板刻有两副楹联。一联是“虚能引和静能生悟；仰以察古俯以观今。”一联是“特其志无暴其气，敏于事而慎于言。”这与我国道教倡导的“尊道贵德、见素抱朴、少恩寡欲”的“俭欲”思想一脉相承。亦即保持恬淡无欲、归真返朴的主旨，不为个人名利等外物所累，不为自己私欲而心神不安，始终维系着“知足长乐、知止不殆”的高尚情操。这种情操也是家风端正、民族兴盛、社会和谐的一个基本宗旨。
　　
　　走过“德寿堂”便是辅之陈列的“香火堂”，正好是对“德寿堂”的一个补充。这里面的陈列内容共分三部分：一部分为“周氏房族兴衰”展览。通过大量的实物和照片，展示鲁迅即周氏家史，重点介绍鲁迅祖父周福清、祖母蒋氏，父亲周伯宜、母亲鲁瑞等亲属的生平事略。另两部分则是“鲁迅与周作人”、“鲁迅与周建人”的图片和实物展示，突出了周氏三兄弟为中华民族所作的巨大贡献。
　　
　　五、鲁迅纪念馆深情敬仰
　　
　　誉受中宣部命名为全国百个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的“鲁迅纪念馆”，始建于上世纪50年代初，是建国后全国最早的纪念性人物博物馆之一，在海内外享有很高的声誉。馆内的基本陈列由鲁迅故居、百草园、三味书屋、鲁迅祖居原状陈列和鲁迅生平事迹陈列厅的辅助陈列所组成，并将现代的展示手法和高科技展示技术相结合，提取民间传统元素，自然而然地融入室内陈列设计中，充分体现了绍兴淳朴的民风民俗，集中反映了鲁迅一代伟人的精神特质。
　　
　　我们一进入序厅，映入眼帘的是一尊大型青铜制作的鲁迅坐像，周围摆满鲜花，地下也摆着盆景，两侧还设有“越中名贤”和“江南水乡”的巨大浮雕，乃是运用现代的材质和艺术语言绘就江南秀丽的山水风光和丰沛的人文景观，颇具地方特色。我驻足细观鲁迅铜像，坐在鲜花丛中的鲁迅先生，表情自然，仪态从容，和蔼可亲，整个格调与文化景墙的鲁迅胸像大致相似，更多地是表现其在日常生活中的真实面目。与之相衬的是毛石和花岗石做成的地坪，使之其古朴与现代、刚性与柔性融为一体，极具艺术感染力和表现力。
　　
　　在上下两层的主展厅里，共分五大部分展示“鲁迅生平事迹”。即少童期——在绍兴（1881到1897年）；青年期——在南京、日本等地（1898到1912年）；中年期——在北京、厦门、广州等地（1913到1927年）；壮年期——在上海（1927到1936年）；最后一部分是鲁迅之民族精神——“民族魂”的展览。在每一部分的最前端，都有一段鲁迅语录作引言，让阅览者象看电影一样一环紧扣一环，最终能根据鲁迅生前的活动时间与地点，全面了解其一生的业迹及其思想发展轨迹。另外，展览还运用了清新明快的色调，即以现代材质融合着各个地域鲜明的装饰元素，凸现出鲁迅生活和工作过的几个重要地方的特色；以当时当地的历史背景照片作巨幅铜版画宣传，从而使每个展区都各具特色；尤其是楼上北展厅“民族魂”部分令人振奋：在厅堂正中是一座用汉白玉制作的鲁迅半身雕像，地面中心两侧的三角形展台，集中展示多种文字版本的鲁迅著作，雕像对面是一块巨幅展示版，上面是鲁迅爱妻许广平写给鲁迅一封书信的手迹，给人以极强的视觉冲击力。
　　
　　总之，参观完鲁迅纪念馆后，让人精神倍增，无不深怀对鲁迅先生的敬仰之情、纪念之情和学习他的强烈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