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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故里行 (下)

邱春林

六、“风情园”里品楹联
　　
　　来到鲁迅故里，不看朱家台门少了一半眼福；在朱家台门参观，如不观赏“鲁迅笔下风情园”却等于白来；在“风情园”里，没有细细品味其各式楹联则又是一大缺憾。
　　
　　朱家台门位于鲁迅纪念馆西北侧，又称之“老磐庐”。其环境幽雅，颇多古迹，是绍兴古城保存得最完整的典型的花园台门建筑。系因其过去的主人叫朱阆仙而创立的门户。鲁迅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一文中戏称的“朱文公的子孙”则是其所指，朱氏“乐善好施”、菩萨心肠，正所谓“冬施姜汤，夏施蚊药、茶扇之类，因贫不能殓者助之棺，亲族告贷无不应助。”由此受过“急公好义”匾额和“捐资兴学”奖章。又悉，朱家台门原为越王望花宫故址，内有名贵花木和一方不干涸的水池，绍兴名士程柏堂曾亲书“此地为望花宫故址，此池下通龙泉。”后又勒石于池畔，其“磐庐”即因石而得名。
　　
　　“鲁迅笔下风情园”建在朱家台门的五进建筑中，依次设立“绍俗祝福”、“越俗漫话”、“迎神赛会”、“男婚女嫁”等四个主体陈列品，总面积约三千平方米。整个“园”融真实性、丰富性、趣味性为一体，再现了鲁迅笔下的绍兴风土人情。在欣赏这些风情的同时，尤有诸多楹联耀人眼目，看过难忘。如“地似三山春似海；花为四壁船为家。”此出自擅写魏碑的“陶浚宣”之笔。“鸢飞月窗地；鱼跃海中天。”此为名家“董其昌”所题。写在“牌坊”的“旭日辉仁里；祥云护德钟。”乃是“朱关田”而书。题于“水榭”处的“意静不随流水转；心闲还笑白云来。”乃是“喻革良”而亲笔挥毫。如此众多的楹联，简直让人目不暇顾。可我觉得最值得一品的是由“王志刚”书写的一副长联：“廿四风吹开红萼，悟蜂媒蝶使总是姻缘，香国无边花为主；一百年系定赤绳，愿秾李夭桃成眷属，情天不老月常圆。”此联不仅对仗工整，平仄相符，更可贵的是通过对此地景色浓彩重墨而又恰到好处的描绘，好象呈现给游人一幅动感画面，将情与景、夜与昼、地与天以及动物与植物结姻，着着实实表现了“和谐、和平、和鸣”的永恒主题。然而，该联书写者断定是后代人氏，对其楹联的记忆可能略有差误。因从全联的艺术美和格律要求来分析，其下联的头三个字即“一百年”在对仗、平仄上欠妥。笔者以为换成“百千载”更为贴切且不乱格律章法。当然，正确与否，还须由诗词联专家和史学权威者给予审定。
　　
　　七、三味书屋购纪念品
　　
　　三味书屋是绍兴城里一所颇负盛名的私塾旧址。鲁迅少年时在此读书近5年时间，是他的文化启蒙阶段，也为他日后的文学创作打下了牢固的基础。
　　
　　据鲁迅在《朝花夕拾》一书中描述：“出门向东，不上半里，走过一道石桥，便是我的先生的家了。从一扇黑油的竹门进去，第三间是书房。中间挂着一块匾道：三味书屋；匾下面是幅画，画着一只很肥大的梅花鹿伏在树下……”想想这些文字，再看看三味书屋，果真是一个将已有一个多世纪的私塾学堂保存得十分完好，其房子、桌椅（包括鲁迅少年时上课的桌椅亦按原位置摆放着）、匾额、抱联等，大都是当年的原物原貌……
　　
　　仔细观看，三味书屋约40平方米。悬于正中的“三味书屋”系清朝书法大家梁同书所题（据说原匾为“三余书屋”，是塾师寿镜吾的祖父寿峰岚将“余”改为“味”，故其味字系后人改写）。其匾之意为：读经味如稻梁；读史味如肴馔；诸子百家味如醯醢。房中两边的柱子上书有一副抱对：“至乐无声唯孝弟；太羹有味是诗书。”房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和高背椅，是供塾师使用的，桌上面陈列着寿镜吾的手抄本《唐诗》、《杂选本快笔》及其藏书。两旁还备有茶几和太师椅，是供来客歇坐用的。鲁迅的书桌座位摆在东北角，是一张两抽屉的硬木桌子，桌面右上方刻有一个“早”字，据说是鲁迅当年因过早地挑起家庭重担而想早些完成学业而亲手刻写的字迹。
　　
　　三味书屋的南北两边各有一个圆洞与其他房子相通。而南首一间铺有地板，塾师寿镜吾的次子寿洙邻也曾在此教一些启蒙生，鲁迅的二弟周作人就曾在这里接受启蒙教育。另在三味书屋的后面有个小园，小园的后壁挂有一块书写着“自怡”匾额，看来是供学生们课余嬉戏玩耍的地方。比较有趣的是，在小园亭外的粉墙上还有寿镜吾之父寿云巢亲笔题写的一首回言诗：“栽花一年，看花十日。珠壁春光，岂容轻失？彼伯兴师，煞景太烈。愿上绿章，飙霖屏绝。”
　　
　　我最后在其出口处购买了一些文房四宝之类的纪念品。而最为得意的一件是刻有鲁迅的笔迹：“读书三到：心到、眼到、口到。”听说这是当时鲁迅在自制的书签中，亲笔用小楷书写的十个端端正正的字体。
　　
　　八、咸亨酒店旁尝臭豆腐
　　
　　我们看完门票上标示的每一处景点后，随意来到鲁迅路中段的一家三开间门面的酒店，蓦然，店门屋檐下悬挂着一块书法得显眼的横匾店名——咸亨酒店。
　　
　　我突然精神一振！因为鲁迅在他的作品中不少提到了咸亨酒店，且写得有声有色。使人记忆最清的是《孔乙已》：不仅是孔乙已这个人物形象令人难忘，咸亨酒店也给人印象颇深。鲁迅自己也撰文说他12岁时就曾在咸亨酒店里当个伙计。带着这些感情色彩，我便对这个咸亨酒店关注起来：柜台的青龙牌上直书“太白遗风”字样；店堂内垂挂着一幅由著名画家方增先画的“孔乙已”立像；店面上有著名作家李凖撰写的店联：“小店名气大；老酒醉人多。”另有著名表演艺术家于是之的墨宝：“上大人，孔乙已，高朋满座；化三千，七十土，玉壶生春。”
　　
　　据悉，鲁迅描写的昔日那个咸亨酒店，是清朝光绪甲午年间所建，位于周家新台门对面，坐南朝北，单间门面。系由鲁迅的几个本家联合经营，其族叔周仲翔主持店务，专事卖酒兼售酱油。由于该店后期经营不利，店铺已就不复存在了。现今的这个咸亨酒店，是纪念鲁迅诞辰100周年的1981年9月建成，既具有绍兴地方的传统特色，又赋有与时俱进的现代风格，乃融名城、名士、名酒风情于一体，并在上海、南京、北京、杭州等地开设了20多家连销店。
　　
　　再从店面的经营角度来看：当街是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靠店堂里面放着一些装着各种散装烧酒的瓷彩瓶，为防止酒香散逸，还专用蓝布包着的沙袋盖住瓶口。临街的横柜台上置有栅栏，栏内摆着各种下酒的菜肴，如花生、豆腐干、茴香豆、鸡肫豆、扎肉、糟鸡等等，这里称之谓“过酒坯”。在这个柜台下则放着地方名酒加饭、香雪、善酿、状元红等大型酒坛，坛口上同样盖着沙袋，坛旁搁着漏斗、酒吊之类……这些都无不吸引着游客们的食欲。
　　
　　正当我们有着就此尝一尝的欲望时，同伴宋临风在离此不远处向我们招手，近前一看，原来这里有一家现做现吃的臭豆腐、茴香豆、扎肉等，也供应各种散装酒，其油炸的香味更加诱人，加之摆着不少桌椅方便游客小吃，我们便围坐一桌，很快买来以传统的臭豆腐为主的热熟食物，每人端上一钵儿加饭酒，有滋有味地品尝起来，真可谓一饱口福啊！
　　
　　九、文化广场瞻仰鲁迅铜像
　　
　　尝过绍兴的特色小吃后，我们一行最后来到咸亨酒店东面的鲁迅文化广场。
　　
　　鲁迅文化广场是1991年即纪念鲁迅诞辰110周年之际正式竣工开放的。广场的面积不算很大，而却采用了下沉式的设计、阶梯式上升的特殊形式，使之本来偏狭的平面却给人有立体式的层次感和变化感。从方位观看：广场西傍府河，背枕咸欢河，南对应天塔；间隔着红花绿叶的整齐林木，层层叠叠、葱葱郁郁；所有路面又都铺着青石板，进一步突出了江南传统风貌；加上周围附属建筑一律依照绍兴民居的格调，青一色的白墙黑瓦，素静洁净……莫不体现出纪念性广场与文化性休闲的双重感受。
　　
　　款步于文化广场，最最耀眼的还是矗立于北面的鲁迅全身铜像。这樽巨大的鲁迅铜像，有3.18米高、重达2.5吨，系用全黄铜铸造，立在由黄里透红的花岗石砌成的基座上。铜像正面正对着鲁迅路，背面是一排荫绿的香樟树，构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仔细瞻仰鲁迅铜像，只见其面容和蔼可亲，仪态自然安祥，形象真实生动，内涵十分丰富。透过这高大的形象，亦可明显地感受到鲁迅思想之深睿、心灵之高尚、信念之坚定、毅力之刚韧、勇气之超人。在铜像的侧面，树立着一块端庄厚重的石碑，顶端是一排醒目大字：“鲁迅铜像碑记”，右下方刻写着“绍兴市人民政府敬立”。其《碑记》正文的导语就写得颇具文彩：“稽山镜水，古越形胜，俊贤辈出，人杰地灵。绍兴，哺育了一代精英——鲁迅。”全文则是记载着鲁迅既平凡而又深具历史意义的壮举。
　　
　　看完《碑记》，我又侧身于鲁迅铜像前久久地凝视着，脑海里渐渐酝酿出《树人精神世代传颂》的一首冠顶五律——
　　
　　树立崇高志，人心乃大鹏。
　　
　　精求兴国策，神往亚东宁。
　　
　　世创革新路，代扬民族魂。
　　
　　传承孺子骨，颂赞变身形。
　　
　　
　　
　　十、绍兴返杭巧避车祸之灾
　　
　　说来还真有点玄乎：乘飞机来杭州时，偶遇大雨大雾，客机迟迟不能降下，我潜意识里疑是鲁迅先生对我这个迟到的文学爱好者的责怪；而参观完鲁迅故里在返回途中，却阴错阳差地回避了一场大的车祸之灾。这似乎又是鲁迅先生的上天之灵在悄悄地保佑着我们一行几人……
　　
　　想来也巧。我们一行来到杭州的当晚，经电话联系，宋临风的一位乡亲十分热情地接待我们。他的这位乡亲姓雷，中等个儿，血气方刚，两眼有神，还不到而立之年，可却通过自己的勤奋努力创立了基业——担任杭州市一家高科技公司的老总。据悉，年轻的雷总10年前走出乡村赴广州打工，不仅学得一技之长，还积累了企业的管理经验，于1998年便只身来到杭州市研制、开发高新技术产品，继而创办了赫赫有名的“蓝光”产业。目前，该业务范围已涉及到系统集成、网络安装产品经销、行业软件开发、电子商务、电子政务以及UPS电源电子产品生产与销售，年销售收入过3000万元，并分别在上海、南京、武汉、长沙等地开设了近10个分公司，在杭总部拥有员工近百人，固定资产上千万元。最近还有向鄂南老家援助性投资的意向。
　　
　　雷总在接待中得知我们要去鲁迅故里，当即决定用他自己的奔驰车专程送我们往返。就这样，我们从杭州开往绍兴时，虽遇有雨，却一路顺风。而在返回时，已是雨过天晴，路上的车辆都欢快地行驶。我们乘坐的这辆豪华奔驰轿车，却在走出绍兴城郊时突然坏了一只轮胎。司机只好在路边寻找一家维修点补胎，大家也只得下车临时休息。约莫一个多小时功夫，我们补好胎上了路，在行至绍兴大桥时，即遇到了大面积堵车，待到通车后，我们这才发现沿途两边因撞坏车而熄火停下了约200多部各种车辆，听说还伤了不少人。司机这才高兴地嘘了一气说：“我们坏的轮胎可真是时候，要不就赶上撞车的灾祸了。”这时我们也都心怀侥幸地想：莫不是鲁迅先生在保佑着我们一行啊！
　　
　　
　　
　　2005年12月10日脱稿于荀阳书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