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富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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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6/11/19 文章: 37 来自: 中国浙江杭州 积分: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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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水上的西栅
陈富强
西栅安静地睡在运河边上。荡漾在西栅小河里的水,都是从春秋隋代一路蜿蜒而来,它们流淌至此,见一江南古镇,乌黑的屋檐下,木格子门窗临水而筑,一座一座的拱桥将水巷间的青石板小道紧紧相衔。那些水生的芦苇与茅草,也经不住三白酒香的诱惑,在风里东摇西晃,醉汉一般。只有身着蓝印花布织成的清秀女子,跨过一座石桥,又跨过一座石桥,去丝绸厂里,织蚕茧抽出的千丝万缕,织出一幅幅开遍白菊的田园。
乌镇的西栅,诗意地栖居在田园一隅,它的安静,连鸟儿也感觉到了寂寞,飞离西栅的枝头,去热闹的东栅寻找快乐。同为景区,东栅习惯上称作乌镇一期,而晚于东栅开发的西栅,则为二期。从建筑风格而言,它们同属江南水乡古镇,不同的是,一样的枕河人家,东栅可见炊烟,西栅却少闻人声。东栅多日常生活场景,西栅却无人定居,我们所见的,除了游人,就是景区工作人员。
进西栅,需摆渡,一个湖泊,将西栅与传统意义上的陆地相隔,舟楫往来,本水乡常见,在乌镇,就多了些特别的味道。在咿咿呀呀的桨声里,乌蓬的木船将我从此岸摇到彼岸。西栅的布局,与东栅相似,但范围却要大许多。依旧是一些民间的物质遗产,堆积在一起,在沿河的铺子里展示。而民宿,则是东栅最大的特别之处,所谓民宿,其实就是旅馆,但有现代化的设施,以古朴的屋脊、粉墙将它们包裹起来。想象夜色下,静谧的小巷,淡淡的月光投下重檐的影子,颇显沧桑。
从西栅的这头到那头,有一座文昌阁的地方,站高高的石拱桥上,就可见运河了。京杭大运河在乌镇拐一个弯,继续南下,其实,它离江南的杭州终点,已经近在咫尺,乌镇独取一瓢,运河水就流进了西栅,打湿了家家户户窗棂下的墙根。河埠头的石阶长满了青苔,是鱼虾的天堂。偶有小船划过,船帮上的鸬鹚一头扎进水中,等它钻出水面,嘴上就多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它一个振翅,回到船上,向渔夫炫耀它的战利品,渔夫却只是撑动着竹篙,示意鸬鹚将鱼扔进舱底,舱底有水,那儿的游鱼,却与舱外的水,一隔两茫茫。
水上舞台在西栅的一端,我缺少方位感,无法辩别它准确的位置。这无妨,等到舞台四周的水面上落满夕阳的碎影,我就可看清它在西栅的北面,或者南面。可惜,此刻太阳正悬在空中,我等不到西栅的夕阳了,但是我看见水上舞台,以及扇形的观众席在阳光下寂寞地看我匆匆走过。那座水上的断桥,以罕有的创意,俯瞰水上的倒影。西栅的舞台已经就绪,茂盛的水生植物在它的周围摇曳,绿色铺满了我的视线,不见华丽的灯光与喧嚣的音响,一切都在安静中。
乌镇的沈家大院在东栅是故居,那个杰出的以文为生的作家茅盾,最后选择西栅为他灵魂的安妥处。纪念馆的建筑古朴而大气,适合安放先生那颗沧桑的心。我戴上耳机,聆听先生讲述“茅盾”笔名的来历。先生安详地躺在一个宽敞、寂静的空间,它的身上,覆一面鲜红的旗帜,这是先生在临终前最后的请求。我没有资格评判先生在他生命最后一刻作出的决定,我凝视先生的面容,想起东栅的小巷,那间孤独的林家铺子。先生将他的文学智慧留在东栅。而西栅的墓地,有一本以花岗岩为材质制成的书,呈翻开状,书页镌刻先生手迹。先生在此,有书为伴,甚好。
西栅真安静啊。静得只听见风声在水巷的穿行。那些莲花卧在水上,打着瞌睡。我坐在廊檐下,眺望小河对岸,乌黑的木结构房子沿河而筑,所有的西栅人家全是枕河而居,屋后的藤架上长满葡萄的根和绿叶。搬一把竹椅,独坐檐下,时间就有些迟疑,仿佛想随运河,流转一千年,看从前的花开,又花落。步出稍显清冷的西栅,见一巨幅招贴画,画上的刘若英倚窗而望。这个聪明的台湾女人,也爱西栅。 _________________ 来自中国浙江杭州市。业余写作爱好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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