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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志富]

可贵的人生和艺术修炼
——简论诗人金所军的诗
•钱志富•
（文学博士 315211 浙江宁波 宁波大学外国语学院）

当一些多少年不读诗也不知道诗坛现状的而又要对诗发表看法的所谓的诗歌批评家们一味地哭丧着脸并带着哭腔向我们宣布诗的没落的时候，我们一些诗人却写出了优秀的作品。自然，“诗穷而后工”，这些写出了优秀作品的诗人“斯人独憔悴”，因为他们正直、善良、单纯，不为名利所动，所以既升不了官，也发不了财，不少人还为了诗耗尽了本来用来养家糊口的所谓钱财。笔者有一位诗友长年累月趴在新疆的某戈壁滩上种葡萄和哈密瓜和写诗，把卖了葡萄和哈密瓜的钱用来印他的诗集，差不多每年一本，而他印出来的诗集一本也没有换来钱财。还有一位诗友夫妻双双下岗，下岗之后摆了一个鞋摊，他就这样边卖鞋边写诗，写自己的不平，也写同类人的不满，由于有真情实感，他的诗量大质高，在诗坛和读者中影响不小，当然他的诗有一小部分卖给了同情他的诗歌的人，其它大量的都是送人，笔者的这位朋友也没有因诗发财。听说，最近他拿到了臧克家诗歌奖的一等奖，这确是名至实归的事。笔者还有一位患血癌的朋友，也是“穷”、“病”，当然还有诗一起来，另一位朋友是一位建筑队的民工，虽然穷，但微型诗写起来却很杰出和优秀。
诗人金所军虽然混迹于官场，但他并不以官显，而是以诗名。听诗人自己说，他今年的诗运比较亨通，先是见到国内权威的《文艺报》以较大的篇幅介绍评论他的诗，后是听说他获得了赵树理诗歌奖。从诗人所写的诗歌可以看出，诗人金所军有着纯正的人生修炼和艺术修炼。他出生于农村，有着善良、正直和单纯的家人和父老乡亲对他的教诲和人格上的影响，所以他的诗能够显出这些优秀的品格，他的诗写的比较质朴、清新和纯情，乡土气息比较浓烈，这跟他虽然混迹官场，但仍然保持可贵的纯洁、善良的品质有关。
诗人金所军在艺术修炼上也显出了功底。当然如果把他早年写的诗同近几年写的诗一对比，我们就会发现，他近几年写的诗的确是上了比较高的档次了。他早年的诗写的比较实，表现出来的诗的灵性不够，虽然是真性情的流露和抒发，但留给读者的回味就少了一些。金所军近几年写的诗比较注意诗歌的文体可能性，写出来的诗由于改变了写作策略，改变了他先前只懂得诗要抒情、写事的观念而不注重诗的空灵度和诗意空间的拓展的写作策略，所以他的诗因为采用了虚实结合的能够较大地拓展诗的空灵度和诗意空间的全新策略就显示出了全新的美学特质。笔者特别喜欢他近几年来写的诗，尤其是他写的《纸上行走的光线》一组21首。 笔者认为，诗人金所军所写的这21首诗应该是他诗歌艺术创作上的里程碑。笔者打心眼里喜欢这样的诗行：“请给我阳光/从第一缕曙光开始/顺着树梢爬过来/从露珠一样的心情开始/干干净净洒满白纸”（《阳光》第一节），这是一种能够给我们无限的幸福感的写得曙光一样新鲜、透亮的诗行，是的，诗人是有着露珠一样的心情的，而我们这些读者也能够享受到那种干干净净的幸福，诗人的诗写的十分纯洁、美好，如精金美玉一般地纯洁无瑕。“请给我足够的光芒/让我在睡梦中也能感觉到温暖/那明亮的翅膀/那无边无际的照射与飞翔/甚至包括它的阴影”（《阳光》第二节），诗人对阳光的感悟令人感动，恐怕只有像金所军这样的单纯和诚挚的诗人才会对阳光有那种细腻而美妙的体验，诗人是那种在睡梦中也能感觉到阳光的温暖的诗人，诗人还能够看到阳光的明亮的翅膀，诗人打心眼里喜欢阳光的无边无际的照射和飞翔，诗人甚至还喜欢阳光遇到实际的物体后形成的阴影。“请给我阳光/让我睁开疲倦的双眼/像小草感受微风的抚摩/像一个穷苦的孩子/手捧花花绿绿的糖果/奔跑在向阳的山坡上” （《阳光》第三节），读到这里，我们也许才能领悟到诗人所写的阳光的内涵，原来诗人笔下的阳光也许还有别的意义，也许是诗人所要追求的爱情和某种崇高的理想，诗人正是受了他自己对这种美好事物的向往过程中发生的那种美妙的抚慰，所以才有了这种具有传染性的幸福感。“我不是一个贪婪的人/请给我一点阳光/小小的明亮的一点/用手绢包好/或者画在纸上/什么时候想看就能看见/最好能有一片贴身的阳光/衣服一样穿在身上/就像此刻夜深人静/顺着思绪爬过来的阳光/始终依偎着游走的笔尖”（《阳光》最后一节），读到这里我们才领略了这首诗的趣味，原来诗人笔下的阳光不是物理世界中的阳光，而是诗人向往中的、思绪中的、想象中的阳光，而这种阳光还有另有所指，不是单义的、单薄的。诗人的这首诗除了写得阳光一样的透明、艳丽和美好，还有弹性美、寓意美，的确是一首发人深省的好诗。
《一张白纸》也是一首读来令人兴味昂然的好诗，诗一开头就写：“一张白纸/彻夜等待着/等待着美丽和幸运的来临/等待着黎明徐徐上升/等待着失散多年的兄弟来敲门”，看看，诗人笔下的这张白纸有多妩媚动人，他彻夜等待，等待着美丽和幸运的来临，当然，美丽和幸运也许不会降临，但这张单纯的白纸他不知道，所以他继续痴痴地等待。“一张等待的白纸上/长睡的草原在苏醒/万里河山唤醒古往今来的英雄/躺倒是辽阔是天地在凝神/站起来是沧桑是时光在飞奔”，诗人的这一节诗写的很有历史感和沧桑感，能够给读者以一种比较厚重的感觉。诗人继续写到：“一张白纸如果放弃了被照亮/放弃了被点燃/放弃了书写/甚至放弃了白/就会慢慢变黄”，是的，我们是有些东西不能放弃，比如纯洁、美丽和善良，否则一切都会“慢慢变黄”，变黄的东西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尘埃》一诗写得十分超凡脱俗，读之让人想起“佛土”、“佛国”之“香光庄严”。“尘埃，一粒又一粒尘埃/从有到无的瞬间/就像阴云里翻飞的鸟雀/渐渐飞成黑点/也像偶尔的疑惑和惊讶/在时光中出现又消散”，这似乎就是尘埃的命运，尘埃自来自去，自生自灭，尘埃永远是尘埃。“静默的姿态/飞扬的渴望/它匆匆闪过的念头/像秘密一样”，是诗人发现了尘埃的姿态和渴望，也是诗人向我们揭示了属于尘埃的秘密。“一粒尘埃就是一粒尘埃/在被阳光照亮的刹那/是一粒明亮的尘埃/它落进这首诗里/是偶然也是暗示/若隐若现”，好一粒明亮的尘埃！这就是诗人的智慧，诗人也许自比尘埃，可是诗人并不自卑自贱，他从一粒被照亮的尘埃得到启示，所以诗人不是悲观的人。
诗人金所军是那种用他的生命和灵魂之光写诗的人，所以他的诗里总是有一种圣洁的辉光。《光线》是一首专门写光的诗：“光线穿过玻璃/打在一片黑影上/黑影就没了”，“光线穿过空气/照亮一些浮尘/浮尘在上升”，“光线穿过树林/滑过一只鸟的翅膀/鸟翅扇动了一下”，“光线穿过村庄/拐过一条又一条小巷/村庄还是柴垛挨着柴垛的模样”，“光线穿过命运/晃了眼睛一下/心情豁然开朗”。诗人被光线引领，而读者被诗人的诗引领，我们的心情都豁然开朗。
诗人金所军生于1970年，今年才35岁，正是他风华正茂的时候，我们在惊叹他的艺术才华的时候，还要提醒他继续眼光向下，多多地关注贫民百姓的生活样态，争取能够多为我们的广大人民贡献更多的精神食粮。祝诗人金所军诗艺大进，祝诗人的人生修炼和艺术修炼能够上升到一个更高的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