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扬春生命之炫(散文)

——胡杨随笔

陈伟

  可以想象这样的傍晚:荒凉的大漠戈壁,在落日余晖中显得分外寂寞。残阳似血!苍茫的大地上没有一许人烟,大地被渲染地深邃且深远。在旷古的荒凉中,唯有胡杨如同视死如归的远古将士忠魂,坚守着祖国的戈壁边疆。  此时空旷的远处,剑一般闪过一只苍鹰,一声凄厉的鸣叫划破了寂寥的苍穹。它从迷蒙的天边划过胡杨林,它好像在寻找什么?但很快地穿过胡杨林,冲向迷蒙天的另一边,渐渐被黑夜吞噬,渐渐消失……  起风了,这是沙漠特有挟裹沙粒的暴风。它开始在沙漠悸动,在沙漠的腹地渐成气候,肆虐沙漠边缘。在惨白的月光下,呈现泛着寒光的累累白骨。这是一些经死多年风化的人骨、马骨、骆驼骨及一些不知名动物的白骨。它好像在炫耀自己曾经的战果,它得意忘形,它狂妄自大,它无疑是这里的强大者,它无所不摧,它掀起层层沙粒,渐向胡杨林袭来,浮现丑恶嘴脸,粗暴地掠过整齐站成一排排的胡杨。胡杨没有被这突然的灾难吓倒。看!就连那最小的胡杨也是昂首挺兄坦然面对。  暴风沙一波接着一波向胡杨袭来,风沙击打着枝叶,发出刺耳的声音。可是它们坚强站立着,即使有些胡杨歪倒了,也是紧紧靠在稍大的胡杨身上。那稍大的胡杨如同长辈般爱抚着小胡杨,用自己的躯干挺立着两个或三个身躯……  暴风沙终于在这种团结友爱中彻底败下阵来,风力由强至弱,发出呜呜的哭泣声,最后夹着尾巴遁逃在夜色中。胡杨在稍作调整后等待黎明的到来,勇敢面对下一次更大的暴风沙……  也可以想象这样的江南:烟雨迷蒙中的小桥流水在黎明破晓睁开惺忪的睡眼,她缓缓地打了个哈欠,咂了咂嘴巴,像依然沉醉在昨晚甜蜜的美梦里。天空即白时,呈现在眼前是一个水盈盈的世界。夹岸桃红绿柳,一派生机盎然的春色。  早起的勤劳男女点缀如画般的巨幅画卷,炊烟袅袅拉开了生命的序幕。瞧!河旁石堤上是清秀少女在浣纱梳洗,羞涩写在妩媚的脸上;田地里黝黑壮实的汉子在辛勤劳作,幻想着在秋天有一个好的收成;顽皮活泼的孩童扬起长长的鞭子轻轻抽向老牛,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憧憬出发;两鬓霜白的老者站在古老的榕树下,沉着叼着烟斗,往事一幕一幕浮现在脑际……也就是这些构就了并延续了江南几千年人们生活的篇章!  如果说江南是婉约含蓄的多情少女,那么大漠戈壁就是历尽沧桑的睿智老者;如果说江南是一幅色彩艳丽的水彩画,那么大漠戈壁就是昏暗单色的简单素描。繁华与萧条,欢跃与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给人不同的感受。  生在江南长在江南的我,无疑是欢喜江南的氛围的,如桃柳。而有些人总立志于最艰苦的大漠边疆,就如胡杨。  最初见到胡杨是在中央某个频道的一个专题片。在干涩的黄沙大漠里,活动着一群衣着青绿的队伍,他们肩扛着胡杨幼苗,手提着铁锹,徙步在荒凉的沙漠里。在沙漠的边上,镜头迎来了一片另人振奋激动的绿色画面。战士们开始欢呼,他们争先恐后在镜头跟前说,胡杨是最抗旱耐苦的植物,只要生根了就成活了。记者问战士,那么在最恶劣的天气呢?战士手指着那片绿洲笑而不答。  胡杨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一种责任般的坚守。胡杨是如此,那么驻守在边陲的战士那不就是祖国的胡杨吗?  我突然有一种大漠西行的冲动,思绪散落在暮霭里。我仿佛看到了苏武正紧紧握着那柄流芳千古的使节,颤抖地踏上这片阔别了19年的故土,风刻霜蚀的脸上,老泪纵横;唐玄奘挥了挥被汗水洇湿的衣袖,背起高高的行囊,目光坚毅执着地前进;楼兰少女悄悄撩开面纱,打量着这片和她们家乡完全不同的干旱地;马可·波罗仰头看了看天色,催促着他的马队,渐渐淹没在东方那片古老的土地里……  我还看见,在沙漠的边缘,一群群结伴而来的人们,顶着风沙苦战在旷古的寂寥里。我也看见那一片片胡杨在沙漠里立直,保护着足下那寸弥足珍贵的土地。  谁曾想,刚开始是一小股队伍,渐渐越多……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那里的胡杨和人们都唱起了嘹亮的生命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