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公一起戒烟

熊雪莲(中国重庆市)

 

血可流,头可断,发型不可乱。抽……抽……抽死幺台。这是作为记者和诗人的老公引以为豪的两句“姚氏名言”,说的是发型和抽烟的问题。而在我看来,这两句歪论是必须得废除的,因它一直影响了我的生活。

在我的努力下,“血可流,头可断,发型不可乱”这句“名言”应该是被废除了——他现在几乎是光秃秃的寸头,怎么也乱不起来,同时他也犯不着花那么多时间和金钱去搭理它,也不油头粉面了。  

而要废除“抽……抽……抽死幺台”这句“名言”,那就是必须让他戒烟。让老公戒烟是一场持久的拉锯战。自我怀儿子起我就命令他戒烟,为了胎儿的健康等等,我说了一大堆理由,他总算勉强地答应了。我高兴地在他的胡须巴扎的脸上亲了又亲。为了对付老公的烟瘾,特意买来了花生、瓜子及口香糖等大包小包的零食(据一姐妹说,吃这些东西能分散注意力,同时也是戒烟的良方),等老公烟瘾上来时,强迫他吃,有时不吃,我就开始陪他吃,加入到他戒烟的行列去。而我生来不喜欢吃这些零食,为了让他把烟戒掉,得硬着头皮吃起来,使这成了一项艰苦却又必须完成的工作。

戒烟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没有了烟抽,老公整天萎靡不振,像霜打的茄子:稿子写不下去,坐在电脑旁抓头扰腮,哈欠连连,口水直流,这时他就会胡乱塞一粒花生或饼干,又埋头冥思苦想起来,好半天还是一个字儿也写不上。山穷水尽的他只好起身东翻西找,一旦在烟缸或垃圾篓里发现一只丢弃的烟屁股,他便双睛发亮,急不可待地跑进厕所偷吸,然后神采飞扬地走出来,坐到电脑旁继续写稿。看在眼里的我很想发火,但也终于无计可施,我还得靠他那微薄的稿酬过日子哟。

关键是,我被那一堆堆零食弄得心烦气躁,有时吃的真想吐,为了减轻自己的负担,我的原则性也不经意地大打折扣了,他的胆子也开始大了起来。

  老公开始钻上厕所的空子,常在厕所里偷过烟瘾,知道他戒不了烟,我也睁只眼闭只眼了。日长月久,厕所里呛人的烟味越积越浓,孕辰期的我终于经不起它的熏陶,一天从厕所出来干咳不已,差点没喘过起来,老公见状脸色铁青,忙扶着我问左问右,又在我背上拍过不停。他终于恨透了罪恶的烟瘾,立即从翻出柜子里的两包金牌玉溪,(据说比一般市上的贵很多呢,又据说是一个云南的朋友来涪陵玩送给他的礼物,他说是可以作纪念之类的)丢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起来,身受其害的我也气呼呼地跟着踩起来,将满肚子的委屈都发泄到“罪魁祸首”的香烟上。踩烂后老公将其丢进垃圾篓里,满脸愧色地向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抽烟了。

“看来这次他是真的要痛改前非了。”我高兴地想。以后的几天里他的确表现良好,要好的朋友故意在他面前一支接一支地抽,还不时哈出诱人的香气,这时老公便有些滑稽地拿出口香糖眉飞色舞地咀嚼起来,美其名曰新型糖烟。我看在眼里,美在心中,慢慢地,我开始主动退出了他戒烟的舞台,在我看来,汝子可教了。可是好景不长,一天正在写稿的他忽然“旧病复发”,坐立不安起来,他不停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会说要出去采访,一会说口香糖没有了得出去买,总之是想找借口出去过一下烟瘾。在我的阻止下,他终于没能出门,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他悉悉嗦嗦地在翻箱倒柜,问其干什么,他说在找一个资料,但终究是什么也没有找到,后来他干脆跑到走廊里丢弃的垃圾篓里翻过不停,我气得牙痒痒的,真是“恨铁不成钢”,于是没好气地说:“不要找了,那踩烂的玉溪早被钟点工王阿姨捡回去送老公了”。这次他再也没有发誓之类的话,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老婆看行动吧”。

是的,好长一段时间,再没看到他抽烟了,我还以为他真的把烟戒呢,正暗自得意,可是一天无意中却发现了他口袋里有一包龙凤呈祥,并且已抽了一半,顿时明白了:他根本就没戒掉烟,只是没在家里抽而已,难怪这段时间他总借口在办公室加班写稿子。

儿子出生后,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又毫无顾忌地过起了烟瘾。还记得他又开始大张旗鼓地在我面前抽烟时发出的经典之叹,“妈的,老子真不该把那两包玉溪给干掉了”,这一句,也差点被他的狐朋狗友当作名言了。老公的烟瘾越戒越大了,现在不论在厕所里,还是在床头边,甚至电脑键盘里,到处都是烟雾弥漫、烟灰乱飞。每每清理我那可爱的电脑,我就会痛心疾首地骂个不停,尽管如此,他还是照抽不误。“抽……抽死幺台”,看来他的这句“名言”是无法更改的了。我看哪天是要给气……气死幺台的了。

长达四年之久的戒烟“运动”,终久是大功没有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