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飛鳥對話
文/鬱汀
一
𨪜𨪜朋友和我說到飛鳥和魚的故事。“關於飛鳥，那也許只是個遙遠而美麗的夢罷了，留下的，只是大海深處那叢紅色的珊瑚。那叢紅色的珊瑚，象極了飛鳥縱身入海的姿勢……”他說，看過飛鳥和魚的好多版本，最難忘的就是這個。𨪜𨪜我很奇怪飛鳥怎麼和珊瑚聯繫在一起了？忽而想到“鳥翔於空，魚游于水”。哈哈，是的，天空是鳥的世界，博大、寬闊，可以自由翱翔；大海河川是魚的樂園，深邃、靜謐，可以盡情遊弋。飛鳥和遊魚給人類帶來多少美妙的幻想！𨪜𨪜莊子在《逍遙遊》中寫到：北海有一條魚，它的名稱叫鯤。鯤的大，不知道它有幾千里。鯤變化成鳥，鳥的名稱叫鵬。鵬的背，不知道它有幾千里。奮起而飛，它的翅膀就像掛在天上的雲。這只鳥，海動風起時就將遷往南海。南海就是大自然的水池，而水又和魚聯繫在一起了。姑且不說鵬的前身，就是我們熟悉的海洋世界裏，又遊弋著多少美麗神奇的生命啊！𨪜𨪜空氣托起鳥的翅膀，水流浮動魚的身體，自由地遨遊永恆的精神世界。“禦六氣之辯（駕馭陰、陽、風、雨、晦、明的各種變化）以遊無窮（不受時間、空間的限制）”，是何等地壯觀！𨪜𨪜且不說鯤鵬展翅九萬里的壯闊，且不說蒼鷹搏擊長空的豪氣，還有大雁整齊的飛翔，畫眉婉轉的鳴唱，單是此刻在我窗前細心雕琢陽?獾穆槿福梦腿夢葉偕穽勰健?𨪜𨪜我對飛鳥說：我是你的故事；飛鳥對我說：飛是你的願望！
𨪜𨪜二
𨪜𨪜𨪜𨪜一隻漂亮的籠子，上好的竹材，精緻的工藝，朗潤的色澤，主人擎著它在鬧市裏招搖。𨪜𨪜籠子裏，一隻畫眉吊起歌喉，拼命地歌唱。她已經忘記當初在籠子裏的碰撞，忘記了頭破血流的苦難，習慣接受一聲聲嘖嘖和一道道讚美。𨪜𨪜有一天，畫眉僥倖從主人忘記關住的小門裏飛出，可最後還是拖著饑餓和疲憊的身子回來啄食籠子裏食物，寧願失去自由的天空。𨪜𨪜𨪜𨪜其實，我們人類，又何嘗不是給自己建造了一個籠子？𨪜𨪜鋼筋混凝土的骨架，火柴盒式的房子。有好多人自甘其中，做自己美麗的夢！𨪜𨪜幸好籠子的有限和鳥的眾多，還有很多的鳥能夠飛翔于山林；幸虧火柴盒的昂貴和人的貧富，還有很多人無法擠進，才使得我們還沒有孤單到只有我們的斗室！𨪜𨪜𨪜𨪜我對飛鳥說，永遠不要離開你的天空！不停地展翅，不停地飛翔，你才會真正體會到生命的樂趣！𨪜𨪜飛鳥對我說，人類強迫我們改變生活，總是撲捉我們的同類，把她們馴服成自己的玩物，自己也把自己馴服成玩物！𨪜𨪜我陷入沉沉的思考中：當所有的天性被馴服時，我們統統做了欲望的奴隸，誰又來做我們的主人？
𨪜𨪜三
𨪜𨪜𨪜𨪜一幢幢大樓拔地而起，一座座城市空前繁榮。可是，繁榮之中，人類對空間的佔領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工廠為我們生產了無數的物質，也把豐厚的煙塵排遣到潔淨的天空，把大量的廢水排放到河流中；土地為我們奉獻了豐碩的果實，可各式各樣的化學製品也堂而皇之走上我們的餐桌，竄進我們的肌體和血液裏。𨪜𨪜飛鳥飛翔的空間，被掠奪了！飛鳥啄食的蟲子被毒化了！𨪜𨪜城市的高樓裏，人們欣賞飛鳥在玻璃窗上碰得頭破血流的悲壯，歡呼著飛鳥被困進房間裏的驚慌。𨪜𨪜燃燒？我曾經看到過一隻鳥被竄起的火苗燒掉羽毛，拖著最後一聲哀鳴跌入火中；看到過海上的水鳥漂浮在油膩的水面。𨪜𨪜鳳凰涅磐！鳳凰集香木以自焚，求得新生。可鳥在人類的面前，顯得那樣的渺小和無奈！在人類永無遏止的欲望面前，只有無助地走向末日。𨪜𨪜我對飛鳥說：飛吧，飛吧，飛到遙遠的大森林，飛到沒有污染沒有喧囂的潔淨中去吧！𨪜𨪜飛鳥對我說：我怎麼振動無力的羽翼穿越茫茫的煙塵呢？
𨪜𨪜四
𨪜𨪜𨪜𨪜飛鳥愛上了魚。𨪜𨪜有一天，飛鳥對我說：我遇到難題了，我不知道怎樣才能抓住自己的幸福，我不知道我的幸福到底是在左還是在右？一個是平淡而真實的，就在我的身邊飛翔；一個是熱烈而期待的，就在蔚藍的海洋。但我不知道這樣的平淡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熱切是否就是我的所求，真的，我不知道。也許，我們並不是彼此相愛而只是一種欣賞，一種不願捨棄罷了。可是，我已經厭倦了煙霧繚繞的天空，對海的澄碧無限嚮往。𨪜𨪜我看到了魚，看到他在浪花裏的嬉戲，但是一下就不見了，我就在那瘋狂的找，叫……後來，他終於又出現了。𨪜𨪜我只是想找他聊聊，看看他怎麼看飛鳥和魚而已。𨪜𨪜但是他說他也將要失去自己的家園。美麗的紅珊瑚遭到了破壞，在他的鰓裏粘滿了毒素，他甚至不敢親吻自己的愛侶！昔日澄淨的水面漂浮著油膩，它只能往大海的深處遊，可深處的重金屬也在堆積，掠奪著生存的空間。𨪜𨪜多情的飛鳥，善良的魚，童話版的愛情悲劇。打動你的是憂傷的結局還是快樂的過程，或者兩者合一才完美。我已經陷入，或許因為飛鳥本身就是感性衝動的動物，一刹那的捨身忘死，也許只為了自己被自己感動。𨪜𨪜飛鳥已經不叫飛鳥，飛鳥告訴我說，她叫夢回唐朝。𨪜𨪜我小心地端出魚缸，在庭院裏看魚兒在陽光中飛，很悠閒。沒有飛鳥，天空一下子顯得那樣的寂寞和空曠。𨪜𨪜夜裏。我做個好夢，有飛鳥在夢中飛呢，一身的唐裝。不過，我覺得最美麗的還是心靈的刹那。𨪜𨪜刹那！也許就是那不經意的刹那所留下的餘輝就會輻射出整個生命的過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