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連有雪
孫立偉(悉尼)
大連也自是有雪的,輕柔,飄散,隨便,乾乾淨淨的在天空隨風漫舞。
雪,卻不若我小興安嶺老家下的那大。家中之雪鋪天遮地,罩嚴一切,使天地頓成白國,天地因之變小,世界為之緊縮,空間時間心靈都被她佔據擠滿,如拓疆拔城的蒙古大軍,一陣披荊斬棘過後,竟是這白色禁地。
大連固是濱城,終也屬於塞外吧,至少染了塞外的豪情,除了有斜織的溫柔雨絲,更有這蓯蓯容容的白色精靈。
人為泥水捏做,水為泥水凝成,對之親切如同姊妹弟兄。想我小時候仰天逐飛雪,俯身嘗落雪,雪上翻身打滾,笑跳,情深意切賽於心胸。儘管謀生于這海濱城市,也難抑我遊子般念雪之情。
似乎不太真切,似乎無所牽絆,但那家鄉的影子,家鄉的感情為何竟又縈繞於這海上雪中呢?
登樓望海似登我鏵山峰頂,觀松花江如白玉帶如霧與雲,小興安嶺眾山挺拔,一望無際。
活的這許多年歲,男兒胸中須容得高山大海吧,為何我卻總有那一絲絲,一縷縷小女子似的情思呢?
家鄉生我,大連我愛,一如母親與妻子。
對家鄉念之望之卻終離之;
對大連愛之戀之榮辱同度。
一邊是臨行密密縫的叮嚀與淚水;
一邊卻有耳鬢廝磨得嚶嚀與甜蜜。
如果說家鄉賜予我生命,賜我以男兒的心胸;
那麼,大連捧我以溫情,引導我人生的路程。
遠離家鄉無私的白雪,在大連亦收穫了片片溫馨。
情意本來如此,真愛沒有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