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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思片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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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雲 影
高原上的日光，是被很多人讚美的對象。它們在高原，比在別處更加純淨美麗。
但心裏更加喜歡，雲投射在蒼莽高山的影子。
雲影隨著高原迅疾的風，四處移動，漂泊無定。
遮蔽的地方，留下大塊的陰影；敞亮的地方，裸露日光的溫暖。
明暗的強烈對比，讓高山峻嶺有著最生動的輪廓。
這種雲影，震撼心靈。

二 海 子
高山頂上的湖水，有一種絕世出塵的寧靜。
它的美，洪荒大氣，孤獨從容。美得更象一個夢，不象真的。
那種安靜的氣息，必須忍耐，必須擁有巨大的忍耐力，才能夠深入體會。
如同這片天地間遊蕩的犛牛，聽天由命地生存著，從春到夏，從夏到冬。
犛牛有一種格外安詳的美麗。
只有它們才配得上，相伴這一片湖水。

三 瑪 尼 堆
它更加孤獨，比犛牛，比海子，更加孤獨。
但是，它的孤獨，不荒涼，類似于喇嘛臉上的表情。
在瑪尼堆上，總有五彩經幡飄揚。
風在輪回中，誦念著祝福。
古老的文字被刻寫在冰涼的石板上，文字被天空所俯視著。

四 白 塔
潔白而且耀眼。
它們似乎永遠都不會褪色、蒙灰。
在每一座山頂，每一個地界，都會出現一至三座白塔。
頂是鎦金的。造型簡單、典雅。
仿佛是一種神示：吉祥、保佑、平安、如意。
靈性地佇立著，不解釋，不訴說。感覺它們有一種安定心神的神奇作用。

五 岸 邊
瀘沽湖，依然純淨，依然美麗，依然幽藍，依然清澈。
可，還是能發現漂浮的礦泉水瓶子。在看到的刹那，有一種無法永恆美麗的悲哀。
岸邊，是最容易被玷污的。洗衣服、洗菜、打水、用完的袋子、丟棄的垃圾。
岸邊的湖水，是一種灰黃的顏色，渾濁。離開岸邊，遠一點，更遠一點，湖水的顏色會逐漸恢復它的本色——藍得清透。
我們不遠千萬裏地來看它，卻也是我們的來到破壞了它。我們以為我們是愛它的，卻不知道我們是在害它。
有人下湖去游泳，有人在船上亂丟塑膠袋。
我更願意，象從前的人們一樣，用心來敬畏它，用眼睛來愛它，只這樣溫柔地在它身邊，坐著，笑著。

六 秘 密
在這家旅館的客廳裏，掛著同一個男人的很多照片。他的側影、背影、正面、笑容、動作，等等。
她和這個照片裏的男人，有一個小小的兒子，名字叫巴金。
沉默寡言著忙前忙後，但是很愛自己的兒子。清晨空閒一點的時候，喜歡抱著兒子，坐在牆角，曬太陽。
她的名字叫拉克拉措。但是，沒有人知道，這個從遙遠的木裏走婚來的男人的名字，我們還是叫他——拉克。
我很仔細地觀察拉措的眼睛，她的眼睛裏有淡淡的疲倦。
聽說，摩梭人是不分家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和她的姐姐卻分家了，自己一個人帶著巴金，操持著這個旅館。
聽說，摩梭人是不執著於愛情的專一性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她只愛照片裏那個男人，除此之外，別無旁騖。
她的身上，似乎背負著太多，猶如這湖水一般藍色的秘密。

七 歸 去 來 兮
走婚，愛情，美酒，純淨，簡單，陽光，溫暖，樸素，所有的這些詞語，都可以代表這裏的生活。
所以，很多的人，在這裏，來到、留下、回歸或者離去。
早上，和馬來西亞來的華裔女孩，一起照相。中午，和德國來的中年女人，一起吃飯。晚上，旁邊坐著美國的男人，一起泡酒吧。
有的人，因為愛而離開了；有的人，因為愛而歸來了。
瀘沽湖，就是愛情的天堂。
歸去來兮，都只有一個理由——愛。


西 雅
2005年5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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