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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啸山林]

晏大姐

当你来到一个美女如云的单位，你会不会心情激荡？或者，你还会跃跃欲试，蠢蠢欲动？可能都会有一点儿吧？当我大学毕业分到云水研究院，见到如云的美女的时候，我的确情绪异常过，但是，更多的却是失落和懊丧，因为，当我见到这些美女的时候，她们早就名花有主，我之于她们，只可远观而不能近狎，这于一个对女色十分敏感的人，岂不是件憾事！
在这个研究院，我最初接触到的美女是晏大姐，直到现在，在我心里，她一直是我暗暗崇拜的偶像。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她的美，让人感到圣洁和高不可攀。

一

记得那年，我分配到研究院来，被安排到基础研究所，就是晏大姐接待的我。起初，我以为晏大姐是北方人呢，她的身材，就女人来说，简直称得上是高大，可是，她却是地道的南方人。在我到云水研究院工作8年以后，她和她的丈夫双双调回南方沿海的滨海市。这么漂亮的一位女同事走了，我心里真的很有点怅然，于是，我和她同事期间的点点滴滴便都像放电影一般，时时浮现在我眼前，让人感到那样亲切，那样依恋。
晏大姐是我们那个基础研究所的办公室主任，当所长把我带到晏大姐的办公室，向晏大姐介绍我的时候，我第一次逼近地领略了这位大姐的美。只见这位大姐从办公桌后抬起头来，她那两只美丽的大眼睛里立刻闪耀出明亮的光波，这束明亮的光波从我的头上扫射到脚下，又从我脚下扫射到头上，几乎是同时，她脸上的笑意无声无息地荡漾开来。“欢迎啊，欢迎你，大学生小雨！”她这么说着的时候，人已经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随即，她倒给我一杯热茶，拖过一把椅子，“坐，请坐！”
我说：“不客气了，晏主任，麻烦你，带我到我的办公室去，然后，带我去领办公用品，我想尽早进入工作状态……”
“慌什么？工作有的是你做的。” 晏大姐笑笑，接着又说，“好啊，小伙子不错嘛，屁股还没坐稳，就在要工作，工作有的是呢。”这么说着的时候，晏大姐已经向我走了过来，碰了碰我的手：“跟我走，现在，我就带你，到你的办公室去！”
晏大姐向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我还站在原地没动，又笑了笑，说：“走啊，还站在这干什么？不是想早点到你的办公室去么？”
我真的记不起来，当时我为什么没有紧跟着晏大姐往前走，许是被她经过我身边时搅起的一阵香气熏晕了吧？哦，对呀，我想起来了，晏大姐从我身边走过去时，的确有一阵香气钻进了我的鼻孔，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香气呢？我可说不清，反正很好闻，这种香气，直到我结婚之后，在我妻子身上才找到了证据，原来那是年轻健康的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体香。那是一种多么好闻的香气啊，我多么想长久地沉浸在这种香气里，可是凭直觉，我知道，我不可能拥有她了，她至少大我五六岁，我估计，她的孩子应该上学了。嗨，我只能隔岸观花，临渊羡鱼啦！
是的，我的猜测一点都没错，第二天我就知道，晏大姐的孩子已经上了小学，她的丈夫，也是我们研究院的一位工程师。
三年之后，我有幸跟晏大姐坐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办公了，我成了她的助手，当办公室副主任。这三年里，我无数次站在她面前，冷静地悄悄地然而却又贪婪地欣赏着她的美色。晏大姐一定觉察到了我这种贪婪般地欣赏，她肯定知道，她是很美的，她的美曾经被许多人欣赏过，也就不在乎我的攫取了。偶尔，她也把目光抬起来迎向我，这时候，我看见她的眼眸里闪动着那样清澈的光波，那种光波是那样的动人，那样的无邪。这样的眼神更加令我敬畏，因而我对于她美色的欣赏便不掺任何杂质。

二

我知道，晏大姐也喜欢我，当然那种喜欢完全是大姐姐对小弟弟的喜欢。我这个人嘛，长得虽然不算魁梧，但眉目还清秀，待人接物不错，工作挺积极，是属于业务性的那种。再说，哪个女人不喜欢男人奉承呢？聪明的晏大姐当然知道我很欣赏她的美色，便本能地和我靠近了些。
有时候，晏大姐还跟我开开玩笑。记得那年冬天，下了大雪，我跟晏大姐到一个基层实验室去，我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我一边欣赏着路两边的雪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话。偶尔回头，我看见晏大姐两只手里都抓了把雪，她把雪在手里捏弄着，雪球很快在她手里变成半透明的冰球，我以为，她要用这冰球逗路边树上的小鸟呢，谁知等我刚刚回过头去走了几步，她就把其中的一个冰球塞进我的衣领里。我感到了冰球在我脖子里的寒意，一回头，看见晏大姐正看着我灿烂地笑着呢。
我说：“哎呀，你怎么这样坏呀，天怎么冷！”
“冷吗？” 晏大姐说，“看看这个冷不冷？”说着，把另一个冰球又塞进了我的脖子。
面对着我喜欢而又敬重的晏大姐，我不便做出什么反抗的动作，只是把腰弯了下去，两手从肩后伸进脖子，努力地想把冰球从脖子里掏出来。为了防止晏大姐再往我的脖领里塞冰球，我还得一边往外掏冰球，一边往旁边躲。遇上这样的女人，我能怎么样呢，大姐那是喜欢我呀，就像大姐姐喜欢小弟弟那样，我为她那样的亲昵举动而感动，哪还会做出其他的反应！
过了几年，我谈朋友了。有一天，女朋友到我这里来玩，晏大姐知道了，硬是跑到我宿舍，把我女朋友拉到我们的办公室。我的女朋友，天生的腼腆，一说话脸就红。晏大姐把她拉到办公室之后，把我们的同事都叫了来：“喂，大家快来呀，快来看我们小雨的小美人哪！”羞得我女朋友脸孔涨得通红。这个女朋友，我才谈不久呢，本来还不到向大家公开的时候，经晏大姐这么一张扬，倒省了我一桩事。
等我知道女朋友被拉到办公室的消息，跑去为女朋友解围时，女朋友已经被晏大姐送回了宿舍。我赶到宿舍，埋怨晏大姐说：“这女人，怎么这样对我的女朋友呢？”
我女朋友却说：“别埋怨大姐，人家也没有恶意！”
我说：“可你没有思想准备呀！”
女朋友说：“晏大姐对我挺好的。”
“好个什么呀，搞你的突然袭击！”
女朋友嫣然一笑：“喽，她还送我一条真丝围巾呢！”我一看，女朋友的脖子上，果然系着一条色泽鲜艳的丝巾，我知道，这条围巾，是晏大姐新近才围上的，她用了没几天呢。
这时，我又发现女朋友的上衣口袋鼓鼓囊囊的。女朋友见我的目光投向她的上衣口袋，就又笑了：“这是临走时，晏大姐硬塞进的一把大白兔奶糖。”
“嗨，这个晏大姐！”我的这声感叹，寓意很有些含糊，就连女朋友都听出了这里面的蹊跷，她也含含糊糊地说：“这个晏大姐，和你的关系好像不一般呢！”
我连忙解释：“什么呀，人家的孩子，都快上中学了！”
女朋友看到我一副窘相，就说：“我是说，她好像很喜欢你。”
我知道女朋友有个弟弟，就问：“你喜不喜欢你的弟弟呢？”
女朋友大度地笑笑，迅速地剥了一颗奶糖，塞进我嘴里：“别瞎想了，吃糖！”
感情这东西，真是不可捉摸，就像我跟这晏大姐的感情吧，确实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的。我知道，我很欣赏晏大姐的美，她呢，很欣赏我的才，但是我们之间，绝对只是一种普通的倾慕，是不含杂质的那种，我只觉得，她的那种美，实在是令人惊叹，就仿佛一件博物馆里的艺术品，它美得让你不得不惊叹，这也是一种十分正常的现象。
很可惜，不久，晏大姐和她的丈夫就带着孩子双双调回他们东南沿海的老家去了。他们是刚过了年走的，临走时，我去送了她，我站在他们家住过的楼房旁边，目送着他们乘坐的车子渐渐远去，直到看不见了，我还在看，而且不知什么时候，我发现，我的眼圈里有了一丝儿湿润。

三

三年后，我们研究所设计的一个产品，在晏大姐他们调去的滨海市出了点问题，所里要派人去处理，我不动声色地谋到了这份差使，说实话，晏大姐调走这两三年，我真的时常想起她来，时常想起她对我的呵护，想起她跟我开的那些善意的玩笑，当然，最令我难忘的还是她那大大方方的美！
我们出发的时候，正是三伏天气，越往南，天气越热，我们乘坐的汽车在崇山峻岭中穿行，足足走了三天，才到达晏大姐他们居住的滨海市。按说，这么炎热的天气，谁愿意出门啊？不，这次到滨海，我可是自愿的，我还动了点脑筋才谋到这份差事呢，因为，我想去看看晏大姐。
到达滨海市的第二天上午，我们干完了该干的活，刚刚有点空的时候，我便想起了晏大姐，于是，我匆匆地跟我们的业务单位打了个招呼，便到市里找晏大姐去了。
在偌大的滨海市，人生地不熟，想找个人，谈何容易哟！但是，我知道我为什么要谋这份差事，既然我是带着目的来的，那么，我还犹豫什么呢，再难，我也得把她找着。
我按照晏大姐写回研究所的信，先在滨海市的电话号码簿上查到了他们的单位，我给他们单位打电话，接电话的人回答说，不巧得很，晏工这两天休假。我又问清了晏大姐的家庭住址，他们家住在滨海市的老城区，于是我上街去买了一张滨海市地图，决心按图索骥，反正，我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决心。
没想到，我买的这张滨海市地图，是几年前出版的，我按照地图上的公共汽车线路乘车，好几次都走错了，弄得我一下子没了信心，我真想放弃这趟寻觅。然而我转念一想：我到这个城市来，说不定，这辈子就这一回，如果我不把晏大姐找到，这辈子，我恐怕再也见不着她了——那，还是下决心找找吧！
我已经记不清我到底转乘了多少路车，问了多少次路，敲错了多少个门，但是有一点是值得欣慰的，那就是，我终于找到了晏大姐，原来他们住在一个亲戚家里，那个亲戚是个台商，台商在市郊有别墅，这幢房子就一直空着，晏大姐他们调回去时，正好住了进去。
那幢房子非常气派，在此之前，我还从来没看见过私人的住宅这么豪华过，地板是用暗红色大理石铺就的，墙上，用带纹路的木版嵌了一米多高，木版之上贴着淡雅的墙纸，总之，这样的装饰，以前，我只在电影里看到过。
当我敲开晏大姐家的大门出现在晏大姐面前的时候，晏大姐不胜惊讶，同时又有掩饰不住的惊喜：“你……小雨？你……你怎么来了？” 我觉出，那束明亮的光波，又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同时，我又嗅到了那种若有若无的异香。
在晏大姐惊喜地叫出我的名字的时候，我也欣喜地叫了声：“晏大姐！”
“快进来，欢迎！欢迎！” 晏大姐身子一侧，把我让进屋里。我看见，三年不见的晏大姐，依旧那样年轻，那样活泼，那样充满青春的活力。她穿一件黑色的短袖上衣，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个松松的“马尾巴”，她一转身，身后的“马尾巴”就在背上活泼地跳动。乍一看，晏大姐的皮肤似乎黑了些，是不是海风吹的？抑或是太阳晒的？但是不管怎样，那肤色都属于健康之列，其实我倒觉得，这样的肤色，使晏大姐显得更加漂亮，那种美，对人简直就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接着就是让座，就是上茶，再接着就是打机关枪一般的询问，她问我们研究院的事，问我们所在的研究所，问所里的张三李四王五，当然也问我为什么到滨海市来，什么时候来的，还要呆多久，同时她没忘了问我的妻子和孩子。这些问讯都不是静止的，她时而坐在我面前，端详着我，时而叫来她的孩子跟我相见，而从没间断的是，她一直在鼓捣着手中的一套茶具，我在回答她的问话时，一直在看她忙碌着。
这是一个深褐色的紫砂壶，还有几个和壶的颜色差不多的茶杯。她用刚刚烧开的水将茶壶和茶杯烫了一下，然后放进差不多半壶茶叶，再把开水倒进茶壶，盖上壶盖。不一会，晏大姐端起茶壶，我以为晏大姐要给我倒茶了，我走了半天路，口实在渴了，一闻到茶香，那种渴啊，就显得更加强烈。可是，我看见晏大姐却把茶壶里的茶水倒掉了，她把茶水洒在茶杯里，茶杯放在一个茶盘上，浅绿色的茶汁立刻溢到盘子里，屋子里顿时飘出一股诱人的茶香。晏大姐又往茶壶里续了水，过了几分钟，她左手翻过茶杯，右手把茶壶举得高高的，让绿色的茶汁注到茶杯里，大姐这才说：“来，小雨，请喝茶！”
我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哎呀我的妈呀，好苦啊！我说：“晏大姐，你这请我喝的什么茶呀，这么苦！”
晏大姐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什么茶？傻瓜，这是我们这里有名的功夫茶！”
“功夫茶？”我的眼睛带着询问，望着晏大姐。
晏大姐说：“在我们东南沿海，时兴喝这种功夫茶。”
我说：“这么小的杯子，这么一点点茶，还不够我润喉咙呢！”
晏大姐说：“你知道什么呀！别看杯子里才这么一点点茶，它的汁浓，有点苦涩，可是它解渴啊，你体会一下看，嗓子眼里怎么样，是不是有种凉丝丝的感觉？”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真的体会到了茶汁的清凉，啊，那种凉丝丝的感觉，已经沁到肺腑里面去了。
晏大姐得意地问：“怎么样？你以为，喝茶一定要咕嘟咕嘟大口大口地喝吗，茶的功用就是要解渴清火和消毒，能达到这个目的就行了，功夫茶的特点是少而精，不是北京那种大碗茶的喝法。”
我跟她开玩笑说：“我这么费尽周折地找到你，为的就是喝你一口苦茶啊？”
晏大姐说：“我这不是要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么，要像我们云水研究院一带那么喝茶，能给你留下什么印象？”
晏大姐的话倒是说得在理。以前，我在书上读到过功夫茶，可是，我并不知道功夫茶是这样一种喝法，今儿算是长了见识。
在晏大姐家坐了一个多钟头，我起身告辞，晏大姐说什么也不让我走，她说：“你大老远地跑来看我，怎么能不吃顿饭就走呢？你坐，我马上打电话叫老金回来。”老金是晏大姐的丈夫，调回滨海，也在一家研究所工作。
不大的工夫，金工程师回来了，他提着一包海鲜，这时候，跟我谈话的对象换成了金工，晏大姐则到厨房里忙活去了，这天，我在晏大姐家吃的，就是以海鲜为主的一顿家常饭。饭菜的档次并不高，但是我怎么也不能忘记他们的热情，尤其是晏大姐的慈祥，当然，这慈祥之外还夹杂着些许俏皮和亲昵。我知道，晏大姐是比较喜欢我的，我当然也知道，她的喜欢我，完全是大姐姐喜欢小弟弟的那种，我对她的那种喜欢，也是小弟弟对大姐姐的那种喜爱，带不带那么一丝儿的特殊感情呢？或许有一点吧，即使有，那也是成熟的男子对漂亮女人的亲近，就如欣赏家对于艺术品的倾慕一般，直到如今，我也还是这样认为，这世界上，男人和女人之间，除了性爱之外，绝对还有一种更可宝贵的东西，那一定就叫做倾慕吧。

后来，晏大姐还回过一趟云水研究院。
晏大姐给我的印象总是那么美好，那么诱人，让你怎么也忘不掉她。真的，晏大姐真属于那种华美的女人，她总是显得那么雍容华贵。她的身材，从我最初见到她开始，几十年来似乎一直就那样，匀称，比例适当，各个部位都显得恰到好处。她的五官，你绝对挑不出半点儿毛病，她的身材绝对不显得肥胖，就连她的腹部，即便是她后来回我们研究院来，五十多岁的女人了，她的腰身还没有肥大起来，那真是造物主的一种特殊的眷顾啊！
这还只是她外表上给人的印象。按说，像晏大姐这样漂亮的女人，总会有一些花边新闻的，可是，在晏大姐身上，一直就没有任何这方面的传言，她和她的丈夫相敬如宾，和两个孩子亲密相处，跟她周围的同事更是有着极好的口碑。
哦，我还忘了，在工作上，她也是没什么挑剔的，她做出来的设计，绝对是优质的，她的现场指导，常常能四两拨千斤，总之，什么事情只要到了她手里，领导们就绝对放心了——这样的一个女性，这样一个谁也说不出什么是非来的优秀女性，难道不值得我为她写下点什么吗？
于是，就有了我这一篇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