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

[虎啸山林]

伴舞的女孩

那天晚上，同学们在古城聚会，吃过晚饭之后，大家都到一个叫“朋友”的舞厅去跳舞。我是个舞盲，然而大家都去，我总得就点“意思”，便跟着人流混进舞厅。当震耳的音乐响起来的时候，大伙儿鱼贯着进了舞池，我一个人呆坐在舞厅边上的沙发上，看着大家跳得十分欢快，心里不免生出一丝儿寂寞：唉，不会跳舞，也是件很悲哀的事情啊。
主持人是我们的同学，在古城工作，这会儿，正热心地在那儿“拉郎配”呢！正好他身边还有个女孩没找到舞伴，他就把那女孩儿拉到我身边，对女孩说：“小丫头，你就来陪陪这位先生。”
我向来不大瞧得起跳舞的女孩，认为她们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总觉得她们有伤大雅。再则，这种场合里的女孩，大都打扮得很妖冶，而仔细看去，却又不大经看，所以，当主持人把那个伴舞的女孩拉到我身边的时候，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以为，她是值不得我正眼看的。
女孩不管我冷淡不冷淡，既然被主持人拉过来了，就得履行她的职责，何况，她来伴舞，是给报酬的，她要是不陪客人跳两曲，也有点说不过去。女孩于是就站在了我面前，大大方方地向我伸出了手，说：“先生，跳一曲吧！”
女孩的手伸过来，停留在我面前，与我的目光平齐，我看到的是一双纤纤细手，再往上，是扣着袖口的衣袖。这时候，女孩已经俯下身子，微笑着看着我：“先生，请吧！”我抬眼一看，噢，我看到了一团跳动的火苗，还有那头垂下来的光滑的长发，我知道，那头发，是经离子烫过的，很柔滑。
我还坐在沙发上呢，我不想跳舞，我真的不会跳舞。我对女孩说：“对不起，我不会跳……”
女孩用轻柔的声音说：“没关系，没关系！”
主持人一把拽住我，把我从沙发上拖出来：“跳啊，跳啊，扭捏个什么呀！”
女孩顺势抓住了我的手，我感觉到那双手软软的柔柔的。一眨眼，女孩已经握住我的左手，几乎是同时，右手也搭在了我肩上。我的左手下意识地活动了几个指头，立刻，女孩纤纤的玉指就在我的把握之中了，我的手心里有一股湿润的感觉。我不知道，我的右手是什么时候揽住了她的腰，我实在记不得了，只觉得，一股微微的香气悄悄地沁入我的鼻翼，我那两只很难迈动的脚竟也和着音乐的节奏，在舞池里滑动起来。呵，我跳起舞来喽！
第一支曲子，我根本就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跳下来的。当乐曲终了的时候，大家各自散开，坐到舞池周围的沙发上，刚才陪我跳舞的女孩也坐到我身边来。这也便罢，我的舞伴当然得坐到我身边来哟。但是，歇息片刻之后，当音乐声再度响起的时候，许多舞伴都重新组合了，当其他跳舞的人都一一进入舞池之后，我身边的女孩还纹丝不动，她正在文静地吃着果盘里的西瓜和葡萄，偶尔拿眼皮瞟我两眼。
一会儿，女孩见我仍没有继续跳舞的意思，就又站起来，她笑微微地把手伸向我：“请吧，先生……”我竟然不由自主地由女孩拉了出去，并且立即随着音乐的节拍迈动了双脚。不，我完全是被女孩子拖着在舞池里滑行的，我知道，女孩陪我这样的人跳舞，完全是一种受罪。我很不好意思，就凑在她耳边，对她说：“对不起呀，小姐，让你受委屈了。你看，我不会跳舞，你一定感到很难受……”
“不不不！”女孩连忙否认，“蛮好，蛮好！”说这话的时候，她甚至抬起头来望着我笑了笑，她的笑，多少带着点儿甜蜜。噢，这女孩，倒是挺善解人意的哟。
以后的每一曲，女孩都陪我跳。我懒得动的时候，她总是款款地走来，朝我微微地笑着，邀请我，或者说是把我拉出去，陪着她跳，而我不进舞池的时候，她就总是坐在我身边，文静地守着我，有时，还侧过头，朝我看看，间或微微一笑。
这天晚上，女孩穿一件红色的上衣，那件上衣，穿在她苗条的身上，挺合适的，胸部被稍稍顶起来一些，身后的衣襟则自然地覆在她稍微翘起来的臀部。我注意到，她穿的是一条蓝色的牛仔裤，裤腰下面绣着两朵花，有巴掌那么大，是由彩色的丝线刺绣上去的。那条裤子就仿佛是根据她的腰身定做的，看来，女孩很懂得打扮自己。
我真的是一个很不喜欢跳舞的人，我常常在舞场里出洋相，所以即使有舞伴邀请，我也常常拒绝，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是怎么啦，有时候，女孩一直陪我在沙发上坐的时候，我还真希望她能站起来，把我拉到舞池里去跳舞呢，我知道，那一会儿，我是有点儿喜欢上那女孩儿了，以至于舞会结束的时候，我竟有点儿怀疑时间是不是真的到了点。
第二天晚上，同学会又安排了舞会节目，我一下子就想起昨天陪我跳舞的那个女孩来，我想，舞会的组织者该不会把前天那几个女孩又请来吧？当然，这种可能性是不大的，偌大个城市，跳舞的女孩多的是，怎么可能又请来昨天的那几个舞伴呢。
当舞场上的镭射灯欢快地闪耀起来的时候，几个花枝招展的舞女陆续进入舞池，我在这群女孩里搜寻，想看看这群女孩中究竟有没有昨天陪我跳舞的那个女孩，结果是，我的脸上挂着了一丝儿焦虑。舞会进行中，我有点魂不守舍，一直在看大家跳，连舞池都没跨进过一次。后来我想，假若那个穿红上衣的女孩又来给我伴舞，我会不会一直在边上呆下去呢？
晚上躺在床上，我嘲笑自己：自作多情啊，为了个伴舞的女孩，值得如此惦念的么？但是，那个只伴我跳了一个多小时舞的女孩的身影，老是徘徊在我的脑海，不想离去。我想，不该是无缘无故的呀。噢，我记起，昨晚的舞会上，那个女孩一直在陪伴着我，从来就没去跟别人跳过；其次，女孩从来没有嫌弃过我的舞技。我知道她是很会跳舞的，凭我那跳舞的水平，我竟然和她跳得很融洽，甚至于有点如鱼得水的意思。她从来就没让我觉得自己不行，我往哪个方向挪动，她就随着我的意志，无论进退，无论转身或者扭动腰肢，她都是随着我的意志，让她来适应我。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吧，她没有一点儿媚态，她没想一个劲儿地取悦于我，只是始终在尽一个舞伴的职责。
我又想，这女孩，也许是只陪舞而不屑于做其他事情的。我知道，有些舞女，除了伴舞，还会做其他事情，我希望，我喜欢的这个女孩，是不做那种事情的。我忽然记起前几年在一个舞场，也遇到过一个清纯的女孩，那个女孩才十七八岁，我问过她，她刚刚来，还不适应舞场的环境，从她脖子上的抓痕可以看出，一定有不少人对她动过手脚，她可能没有顺从过吧。我愿意相信，昨天为我伴舞的女孩，跟几年前为我伴舞的那个女孩同样是清纯的，这样，就没枉了我喜欢她一场。
世界上的钱是挣不完的，挣钱的路子多的是，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现而今的女孩子，挣钱的渠道可谓多矣，那些漂亮的女孩，如果胆儿大脸皮厚，就更能挣到大把大把的钞票，我因为惦记着那位为我伴舞的女孩，便很不希望她有不正当地挣钱的路子，宁可相信那位女孩是只挣干净钱的，所以，那女孩便在我心中徘徊着，许久不肯离去。
伴舞的女孩，现在，你在哪里呢，是在像我想像的那样，通过正当的渠道在挣干净的钱吗？但愿我的理解没有出现过大的偏差。

2006.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