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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味道

馨月(河南省信阳)

一进腊月,年的味道越来越浓,每当这个时候我总会想起家乡的新年和我那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

小时候,每家每户的日子都过得紧紧巴巴,手里没有几个余钱,孩子们也是在有一搭没一搭中被养大的。所以人们都希望过年,孩子们对于新年更是寄予了特别的憧憬和希冀,过年可以海吃海喝、穿得花花绿绿,还有大人们给的压岁钱,对孩子来说那可是一批为数不小的收入。

在我们家生活得小镇,腊八时有一个集,仿佛从这一天起就进入了新年的门槛,人们脸上的笑容也越发得灿烂起来。在集上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新鲜玩意儿,还可以看到平时看不到的那么多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地走到一起,给平时清寂的小镇带来了市井的喧闹与繁荣。孩子们手里拿着冰糖葫芦或糖人,兜里揣着大人们给的几毛零钱,在忙着买年货的人中间捉迷藏般地钻来钻去,那种快乐和新鲜劲甭提有多幸福了。到了晚上,集散了,孩子们看着家长给自己买的新衣服,摆弄着自己的小玩意,马马乎乎地喝上几口玉米面糊糊,玩到半夜……

记得一年的腊八节母亲带我去赶集,到了一个卖炊具的小摊前,家里的笊篱用了好些年已经有些歪歪扭扭的了,母亲一直想换一个但是都嫌贵,好不容易赶到集上卖的便宜,顺便过来看看。一问要八毛钱,母亲说五毛,那人说最少六毛,母亲点了点头。当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的时候,我居然振振有词地说:“你不是有钱吗?还跟人家讲价。”母亲白了我一眼,我赶紧闭了嘴。当时的我哪里懂什么交易,我以为讲价是因为没有钱了,根本不知道那是交易的一个环节。

到了腊月二十三小镇里还有一个集,那是人们集中采买年货的最后时机,那一天也是农历的小年,传说在那一天家里的灶神(相当于管家)要上天给玉皇大帝汇报工作,于是家家户户都买芝麻糖,也称“祭灶糖”。那种糖是很粘很粘的,粘得老人们都不喜欢吃,生怕把他们的假牙粘下来,据说买这种糖是很有用意的。到了晚上各家各户做上一锅汤面条,放完鞭炮,在灶神的香案前点三柱香,盛一碗面条供起来,约莫着灶神吃饱喝足了,再摆上芝麻糖,也就是说把老灶爷的嘴粘上,让他们上了天庭好话多说、闲话少说、坏话不说。是啊,老灶爷想必年纪一大把了,受如此的严刑峻法他一定噤若寒蝉,到了天庭他哪里还敢说坏话呀!这使得年幼的我不由得对这可怜的老头心生同情。

过年给压岁钱是最让孩子们惊喜的事情,平时父母从牙缝里抠出来一个钱恨不得当几瓣花,这时候有这么一大笔钱实在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们老家过年的时候兴磕头,大年初一三四点钟就起床了,穿上花衣服,然后跟在大人后面去七大姑八大姨家拜年。孩子们不去是不行的,一则是因为显得对长辈很怠慢,另外别人家都带孩子去自家磕头,压岁钱已经发出去了,如果自家孩子不去的话收支无法平衡,到时候不仅家庭财务上有了赤字,而且爷爷奶奶心里也是不能平衡的。

大人们在前面像风一样急急地走,孩子们在后面一路小跑地跟,几道街下来花花绿绿的票子塞满了所有的口袋,核桃和糖都给了叔叔们,又占地方又没有用要那些干啥?离我们家不远住着一个远门的大娘,我们一般都是最后去她家,然后再打道回府。三岁那年春节,先前我已经挣了很多压岁钱,身上的兜全都满了,对那些再给我核桃的长辈显得很不耐烦。到了那个大娘家,磕完头要走的时候,大娘拿一把核桃塞到我手里,我“啪”一声把那几个可怜的核桃扔出了几丈远,大娘一看我不高兴了,赶紧从兜里掏出两毛钱给了我和妹妹一人一毛。从那以后每年到大娘家,她都会给一毛压岁钱,一直到我们离开家乡。多年以后,我和妹妹都考上了大学考上了研究生,大娘每提起这件事情都美滋滋的,因为她觉得自己十多年如一日,持之以恒地给我们的压岁钱,总算有了正经的用途和名堂,因而觉得无比荣耀。

十六岁那年,我离开家乡到外地求学,转眼十多年已经过去了,无数次在梦里追寻儿时的欢乐,那充满银铃般笑声的胡同和浓浓的粥香是我心中永远的市井风俗画,看到了它,我就知道新年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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