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會簡介] [章程/會員] [會員申請表] [澳洲彩虹鸚網刊] [訂閱會刊] [聯絡我們]

 

姻緣夢

王建設(中國安徽銅陵)

 

講述一個童養媳的故事……………

 

八歲那年,一遠房親戚帶著一個陌生男人來到俺家,俺不知道他們是為俺來的,那男人在堂屋坐定。“娃,過來,讓伯伯瞧瞧,”伯伯在叫俺呢,面對一個陌生男人伸過來的粗糙的手,俺的心怦怦直跳,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將自己藏起來。不知不覺按照娘的意思,俺來到伯伯跟前,伯伯沒費多少力氣抱起俺,讓俺坐在伯伯叉開的雙腿上,他雙臂緊緊地摟著俺,俺的背緊帖著伯伯的胸口,感覺熱乎乎的。

娘與伯伯說話的意思,俺聽不明白,只見伯伯遞給娘一個黃色的小袋子,鼓鼓的,“這些你給娃添些新衣服,再給兄弟抓些藥,俺擇日再來,”約模一個時辰後,伯伯走了。“不久,你就要到伯伯家去了,”娘抱起俺,對俺說:“孩子,你已經長大了,很多事情自己都能做了。到伯伯家以後,娘會常去看你的。”

就像俺娘說的,沒過多久,那年春節邊上,伯伯帶著一幫人來說親,這年,俺才九歲。來人都說俺長得如花似玉,漂亮。“沒想到,你還真有眼力,為那小子找了個漂亮的小媳婦。”堂屋坐滿了人,都哄笑起來。堂屋的右邊的角落放了幾副禮品擔子,爹的床頭邊上的櫃子上放了許多叫不出名的滋補品,爹的咳聲不時地從裏屋傳出來。“妹子,等忙過了這陣子,俺將兄弟接到城裏,請最好的醫生為他治病。”聽伯伯說要替俺爹治病,俺聽了心裏甭提有多高興。

俺是龍抬頭那天被他們接過去的,起先,俺還以為到伯伯家當傭人,幹粗活,沒料到,伯伯家很富有,俺從來沒見過,很有錢。

見過伯伯後,他吩咐傭人將俺帶到一個非常漂亮的房間。“小姐,這是你房間。”俺推開虛掩的門徑直進去,抱起地上的木盆開始幹活。“使不得,使不得,這活由下人做,要是讓老爺知道了,俺又要遭罵了。”傭人好生害怕:“你不知道,老爺罵起人來,火冒三丈時,還動手打人,誰讓俺是下人呢。”傭人捋起袖子給俺看:瞧,這都是他掐的。傭人的胳膊青一塊紫一塊的,還有剛剛癒合的傷疤。

傭人告訴俺,伯母前年害病死了,伯伯的性情也變了,往日那溫和的表情一點也沒了。伯母臨終時吩咐老爺,要為小少爺找個媳婦,這下好了,九泉之下的伯母總算瞑目了。

那天中午用餐時,俺見到了俺的小丈夫。小丈夫站起來沒有桌子高,比俺小兩歲,腦袋上的前額往外凸,像剛斷奶的娃,伯伯讓俺與小丈夫坐在一邊,傭人將一塊餐巾放在小丈夫的胸前鋪好。“這是你丈夫,往後留著神,看好點,別讓他摔著了。”伯伯要俺好好照顧小丈夫。

看著小丈夫,俺真得希望他的額頭往外凸的那部分,往兩邊一個勁地長,因為長到那樣,他也就是大丈夫了。

兩年後,俺與小丈夫在同一所小學上學,上學的學費是伯伯出的。關於俺上學的事情很快傳了出去,好多人都不相信,童養媳還念書。原因是這樣的,俺的小丈夫從上學的第一天起,俺就陪著讀,他在教室念書,俺在外面望著,日子久了,小丈夫看出來了,他知道俺喜歡上學,哭著死要俺念書,“姐,你怎麼不上學?”“俺家窮,沒錢,念不起書!”“俺要你上學!”小丈夫開始發話了,誰料,小丈夫的一句話哭鬧話,俺還真得圓了上學的夢。以後的日子,小丈夫吵著要伯伯送俺上學,開始,伯伯不願意,怕俺有了文化,懂事了,會與他頂著幹,俺哪會呢,俺就想上學。那年,俺已經十歲了,小丈夫才八歲,俺倆在一個學校念書,小丈夫比我高一級。

也許就是這個命吧。俺來到伯伯家後,很多年沒有回去了,一種思念家鄉的之情油然而生。在俺十二歲那年,家鄉來人了,不是外人是俺的二叔。“孩子她爹病逝了,”二叔是來接俺的。知道這個不幸的消息,俺整個人癱在地上,渾身沒了力氣,傭人將俺扶起。“你去盡孝吧,”伯伯要俺回去參加爹的葬禮。

可能是出於好奇,村裏人都來了,俺哪有心思與他們窮開心,俺是奔喪來的。阿婆將俺叫到跟前,用手撫摸著俺的腹部,“有沒有了?”俺將老太太手移去,“說哪了,阿婆,俺十二歲不到呀,還在念書呢?”“念書?少有的事。”老太太似乎不信,這也難怪,在俺村裏,很少有童養媳上學的。

給爹辦喪事的那段日子,俺與娘接觸的時間最多。三年多不見,娘的頭髮變得蒼白,歲月不擾人呀,娘老多了,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娘,等俺念完了書,把您接過去,俺們一起過吧。”“這哪成,人家會笑話的。孩子,這你不懂呀。”

帶著悲痛的心情,俺上路了,娘被幾個人攙扶著一直送著俺到村口,娘寸步不離俺左右,“娃,要常回來呀。”

轉眼十年過去了,俺與小丈夫長大成人,在村辦小學都謀了份差事,他當了學校校長,俺留在學校當了一名小學教師,但俺與他的婚禮一直拖著,見到俺的人都問俺要喜糖吃,俺真得不知如何面對,有說不清的苦衷。

有些事情更讓人捉摸不透,按理說,俺與他舉辦婚禮應該說是板上釘釘的事,誰料,卻出現了裂痕,被他人中間插了一杆子。就在俺留在學校當教師的半年以後,他卻與村裏的芳姑娘好上了,還偷偷地與她約會。一回,俺撞上他倆了,你說,俺吃得住嗎。這姑娘是俺最要好的朋友,她居然搶俺的男人,俺二話沒說,上前給了她一記重重的耳光,可能是俺動作粗魯,激怒了他,以後,俺們常為這事吵架,俺一氣之下住進了學校,從此,他再也不與俺說一句話,不久前,俺倆商量好,井水不犯河水,各奔各的陽光道。

一年後,俺嫁到後村,不久,俺又當上了村婦女主任,沒想到,俺這輩子還有機會為姐妹們做事,這才叫活法。

 

 

 

發佈/更新日期 2006年05月10日 星期三

[網刊作品總目錄] [作者簡介及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