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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感動

董常跑(廣西文藝家協會會員)

 

三月,在我的家鄉往往是最忙碌的季節,農人們開始將各種肥料拋向大地,期盼著夏天和秋天的收穫。我也在努力了許多年之後在這個春天,編完了我十二年寫成的詩結集《後現代敘事》,並於今年出版。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本的書,也是生命大寫的第一本書,我一進入人生與社會,我是用詩歌說話的,按照人和人類在童年時,都是詩人,但是在現代生活的式微下,我們一步步遠離了這樣的本真狀態。我用詩記載下了我十二年生命的感悟和對於生命自身的理解。按照詩評家葉櫓先生在序中所言,是屬於知識份子自身作為歷史見證和成長史的一份“心靈檔案”,而這一切都是以詩歌作為人生的切入點而進入生活自身的。他在序中這樣寫道:“如果要我對你這些詩作一個總的評價的話,我覺得,它在詩歌藝術上並不一定具有多大的意義,但是如果以之作為瞭解當代許多青年知識份子成長的心路歷程的一份‘心靈檔案’來閱讀,卻不乏代表性和典型意義。……所以你不必因這些暫時的得失而志得意滿或失望喪氣。人生是一個非常曲折複雜的過程,偶然性和必然性交錯出現,你雖然經歷還不豐富,但這些年來的一些經歷應當給了你不少啟迪的。”

在我因為詩集的順利出版和人生其他的方方面面得到鮮花和掌聲時,他的序言,的確不讓不對自身產生一種警惕,對膨脹的生活欲望的自足保持距離。葉櫓先生,是我的恩師。我的成長,與他的關切緊密地聯繫在一起。我們揚州大學中文系讀書時,經常會去與先生談詩、文學與人生,也經常聽到他和師母親講到:“像董迎春這樣的學生,天賦不一定很高,但是刻苦精神在現在的學生中已很少有了。”。先生說得對,我從小在農村長大,天資不算高,接受規範的教育也較遲,十五歲時還在裏下河的魚塘裏經常和村人一起捕魚,那時候什麼也沒有,有的只是,魚或者在村子和條條小埂上找到的蛇,捕獲去縣城買。那時學習,在孩子們看來純粹與世外桃源的鄉村生活相脫離的生命體。可是,生命沒有將我在這一方土地上生、娶妻育子、自然死亡。它讓我進入城市文明,接受較好的教育。於是,我懂得了文字,懂得了人生的“他者”對於人自身成長的意義。也將“文學”作為謀生的精神圖解活動的志業。就當我為一時的成功有點沾沾自喜時,還是恩師看得清楚,以他作為歷史的冤案做了近二十年牢的“右派”經歷對於我這個晚輩最誠摯的提醒。在這個人生間,除了父母,還有這麼好的恩師會去批評你,應該是人生多麼重要的財富啊!?

近四年來,我一直在翻譯德里達的作品,也從事著德里達文學批評思想的研究工作。這樣的研究自覺和不自覺讓我在我的詩歌創作中,烙上了德里達“解構”思想的鋒芒。我認為我的詩是一種德里達所提示的“作為一種建制”而存在的姿態,所以他是直逼人生的追問的一種方式而已。是說話的方式和武器,也是捫心自問的一把心靈的鑰匙。做這樣的工作絕對不是,在向西方低頭或者用西方的話語去進行學術遊戲,而是有所指,即用他的思維去解決中國的問題。對於海子的研究,就是我一個興趣的切入點。我用他來分析中國的詩歌文本。今年《中學語文》第一期發表了我的第一篇研究海子詩歌的論文:《面對大詩和疼痛的海子》。我也曾經將他貼在幾個文學網站上。

前幾天,我忽然收到一封來自湖北武漢黃花陂區一個中學生的來信。美麗的信箋,清秀的字體,還有信中難以相信的一個中學生對於海子詩歌如此精確而動人的理解。讓我感動,是詩歌讓我們有緣相識,共同討論著詩歌。在一個已經進入網路時代裏,有人還會按照辦一種傳統用書信的方式去表達一種人生的見解,的確讓人感動。我已經三四年沒有收到這樣在親人、朋友之間的通信。在信中,她不止十處以上引用了海子的詩。它與其說是一封來信,不如說,熱愛詩歌和人生的青春對於詩意生活和理想的叩問姿態。當然,她也寫道我們大家敏感的話題:“我覺得死對海子來說,也許是一種解脫,是對自己人生信念的一種執著和堅持。詩把沉默還給人類。”。這樣的觀點代表了許多像她一樣的年輕的熱愛詩和海子的詩的年輕人的一種觀點。這也是我講授中國當代詩歌無法回避的一個人生悖論。詩人應該如何給世界一個完美的答案。詩和行動都是最完善的回答。然而,這太難了。正如許多不是詩人的人一樣,對於人生的把握也是常常的失控。我一直認為,詩的文字除非你確定了自己是一個天才,否則就無法回避這樣的人生,即從世俗、肉身、物質向精神、純粹、永恆過渡的過程。

我在紀念顧城的一篇文章中這樣寫道:詩人們現實生活的殘酷遭遇使“對文學懷有衝動年輕的文學青年”“手足無措”的同時,我們更應該從純粹與理想的“形而上學”中,更多一些現實生命存在理由的追問。體膚是父母所給,靈魂是自我提升需要,還有社會、家庭、自我必須踐行的生命責任。博大淵深的中國文化中,我們在“寧靜致遠”的生命感悟中,也會坦坦蕩蕩地“安身立命”。當然,如果我們僅從所謂的詩人中學來西方式的一點點膚淺的生命抒情和表意的小情調和姿態,那倒是很危險的事了。逝人已去,我們學會緬懷的同時,也會明白人生的形態實在是“多元”的。不同的生命追問方式,會讓我們有不同的生命感悟,誠如一位朋友這樣說道:“詩人的死自有他們的理由。屈原跳江是因為楚懷王的糊塗;李白因醉酒誤入深水;杜甫則是因饑餓暴食牛肉漲死。於是,不禁要問,海子、顧城為何而死?政治上的失意?對現實的不滿?生活的困厄?似都不像。……從另一層意義講,一個具有中國傳統文化道德修養的人是不會輕易放棄生命的,雖然孔子說‘朝聞道,夕死可矣。’但子又曰‘未知生,焉知死’。佛亦說:‘不度盡天下人,誓不成佛。’” 

春天,讓我們身體跳舞的時候,也讓我們更好的把握人生,那是如親人般的心靈對於你的關注和愛護。願這樣的東西,能給我們疲乏的日常生活帶來一些詩意般的溫暖。

 

 

發佈/更新日期2006年05月10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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